一顿兵荒马乱之后,齐老二代替齐胜利坐在了主桌。
众人见他抖着手缓缓喝完了杯子里的水,终于张开没几颗牙齿的嘴,“胜利啊,这房子你准备咋分?”
齐胜利扫了眼众人,回答道,“就按传统的哥东弟西,老三出去分。”
许书慧看了眼齐瑞年,果然跟他说的一样。
农村分家所说的哥东弟西,老三出去,就是大儿子住东边,二儿子住西边,三儿子出去另外选址建房子。
齐家老大是女儿,后面依次顺延。
也就是说,无论如何,齐瑞年都会被分出去。
这倒是遂了她的愿。
过惯了独生女的生活,她巴不得赶紧出去住呢,一大家子住在一个院子,一点儿隐私都没有。
齐老二捋了捋胡须,继续问道,“钱和票怎么分呢?”
齐胜利从桌子底下拿了个布兜,“这是家里所有的钱和票,按人头分,小孩算半个,总数除以人数就是每人应得的。”
许书慧不感兴趣地瞥了一眼,她那一千四百块钱还在空间的仓库里放着呢,钱和票分不分都无所谓。
齐老二不赞同地摇摇头,“胜利,你这心偏的没边了。”
“瑞兆二十出头就去了木器厂,瑞年在部队也是一待就六年,最后把瑞丰丢在家里,又要给家里赚工分,又要照顾你们俩,硬是把人给耽误了,没找着好工作。”
“你要这么分钱,瑞丰家以后的日子可咋过?志勇那娃娃才一岁多点,正是花钱的时候!”
许书慧恍然大悟,原来老头子是齐瑞丰请来的外援。
怪不得这几天张招娣总是一脸得意的模样,这是拿准了自己家能占到便宜啊。
齐胜利有些动摇,他那天说分家多少带点情绪。事后想想,也觉得自己太冲动了。
他们两口子这么多年确实挺对不住瑞丰的,不该打他骂他。
“二叔,你说得对,那依您看,钱票怎么分比较合适?”
齐老二浑浊的双眼划过一丝满意,“要我看啊,瑞兆和瑞丰每个月各上交十块钱,贴补老三,这样三个儿子每个月拿的钱一样多,公平了,就不会有啥矛盾了。”
许书慧:“?”
这就是俗话说的“你弱你有理”吗?
齐瑞丰自己游手好闲赚不到钱,现在拐过头来怪自己被家里耽误了事业。
还想把兄弟辛辛苦苦赚的钱据为己有,简直比强盗都不要脸!
她往前倾了倾身子,想要发表意见,“二爷爷……”
齐老二刚才还慈眉善目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你一个新媳妇,男人说话的时候不要插嘴!”
许书慧眯了眯眼睛,个老不死的!叫你一声爷爷,真觉得自己是盘菜了!
“老头子,你要真觉得对齐瑞丰不公平,就拿你自己的钱贴补他去!”
齐老二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你……”
看他“你”了半天,一个词儿都说不出来,许书慧加大火力,“说不定他运气好,能赶在你躺进棺材前混的有头有脸,还能出钱给你大办一场!”
这话一出,在座所有人,连同齐瑞年在内,都不可置信地望向她。
齐老二更是哆哆嗦嗦地往旁边倒过去,一副被气到不省人事的模样。
齐胜利连忙扶住他,抬头训斥道,“老四媳妇儿,你怎么给长辈说话的!”
许书慧张口还要辩驳,齐瑞年一把拉住了她。
再任由她说下去,老头子说不定真被他气得躺进棺材里了。
他挺直脊梁,眼神里透露出不容置喙,“爸妈,许书慧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家里的房子,钱票,还有其他东西,我们都不要。我可以保证每个月给你们二老五块钱的赡养费,其他的一分钱都别想!”
周兰香看了眼瘫在地上呼哧呼哧喘气的齐老二,再看看身边懵懵懂懂的两个孩子,终于下定了决心。
“爸妈,我的意思也是瑞兆的意思。要是让我们给瑞丰拿钱,我宁愿不要家里的任何东西,带着孩子出去住!”
大不了去镇上租房子住,正好也能一家团聚。
这个家她也待够了。
瑞兆去上班的时候,她哪一天偷懒过?
家务活儿,地里的活儿,带孩子,伺候公婆,她样样都干。
到头来,长辈们竟然怪瑞兆把二老丢给瑞丰照顾,完全抹掉了她对这个家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