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依叶珍的想法,她自然想告到京城,看看嫡母肆意谋害庶子是什么罪名。
一旦定罪,叶巡的科举路便废了,连叶娉婷的婚事都无法顺利,可这样一来,叶家也算彻底废了。
叶珍可以不在意任何人,可她得在意薛姨娘跟遥哥儿。
薛姨娘只是个妾,没有叶家她活不下去,遥哥儿也不可能被她带走。
正因为她有所顾忌,她才如此气愤,她恨透了萧太太,可又因为叶家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放过她。
陆行云的手隔着宽袖轻轻握住她气得发抖的指尖。
叶珍恍然回过神,从愤怒中抽离。
她扭头看了一眼陆行云。
他没说话,可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却坚定地望着她。
他只是站在这里,便给了叶珍莫大的底气。
叶珍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不是她第一次对姨娘跟遥哥儿动手了,她一次又一次的肆无忌惮,不过是知道祖母跟父亲不会拿她怎么样。”
即便远在越州,他们仍忌惮萧家。
叶世忠脸色阴沉着不说话,只是冷眼看着叶珍。
叶老太太沉默许久,终于开口:“我可以答应你,此后绝不叫她再伤害你姨娘弟弟一分一毫。”
叶珍道:“祖母的保证不作数。”她看向叶世忠。
“难道非要我休了她你才肯罢休吗?”叶世忠咬牙切齿。
“父亲会吗?”叶珍反问。
“叶珍!”
“岳父。”陆行云忽然开口,嗓音淡淡,却警告意味十足。
叶世忠喉咙里的话顿时哽住。
“太祖皇帝时期便有祖训,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陆行云眼底霜意平生,“萧太太草芥人命虽未果,却依旧是触犯律法,叶大人身为越州知府,熟读朝廷戒律,难道连这点都不明白吗?”
前一句岳父,是敬他为长辈,后一句叶大人,便是以秦王世子的身份向下阶官员问话了。
叶世忠没来由感觉腰一软,情不自禁的想要俯身。
“下官明白了。”他脸上惨白,讪笑着道。
叶老太太心头也不好受,可更多的是气愤。气自己,也气叶世忠,更气萧太太。
叶珍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任人拿捏的庶女了,可萧太太却始终想不明白这一点。
她一次次的吃亏,却还一次次的不肯长教训,到如今,终于要自食恶果。
萧太太早已晕了过去,没听见他们的话。
不过即便是听到了,她也没力气狡辩什么。
“今日是大年三十,不好见血,你又怀着身子,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别动了胎气。”叶老太太道,“明日过后,叶家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话说到此处,叶珍也没精力再与他们争辩下去。
腹部的不适越来越明显,可这还不是最要紧的。
王府那边尚且不知该如何交代。
他们夫妻二人大过年的跑到叶家,蹉跎这么久,王府里必定早已猜疑四起。
“还能走吗?”陆行云温和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叶珍苍白着脸点点头。
她没力气再进屋看遥哥儿,几乎是撑着陆行云的手朝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