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

乔尼拉开教室的门。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奇怪哀嚎，乔尼却早已对此习以为常。学校的设施如同祖父遗留下的小屋一样破旧不堪，有一些甚至可以说比乔尼的父亲年龄还要大。教室中正挤着二十几个和乔尼一样衣衫褴褛的孩子，明明是少年的花期，在他们身上却见不到半点儿朝气蓬勃的精神气，反而是如乌云般压抑的气息。此时，孩子们正端端正正地坐在各自破烂的课桌前，大气不敢出，低着头，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前面不敢游离。

教室前方，一名所谓的老师正怒发冲冠。他穿着整齐的西装，把皮鞋擦得油亮亮，拼命想把自己打扮得和这些贫民相隔甚远。然而他的气质早已暴露了他，同样肮脏而低贱的身份——他自己却并不这么认为，反而高人一等地看待这些孩子。此时，他正威风凛凛地用手指着这群孩子，许多与他的衣着打扮不相匹配的泼辣的词汇尽从他口中吐出：

「……你们这群泼皮无赖，下贱的穷鬼！你们算什么东西——你们活该！你们活该！你们活该去当街边的小混混，捡垃圾的贱种！天空人可怜你们，恩赐你们良好的教育，你们却不好好看清自己的身份！你们以为你们是什么东西……可恨的垃圾！垃圾！……」

乔尼早已站在门口，那老师却瞧也没瞧他一眼。那些毒辣的言语传入他的耳中，他直恨得牙咬：「这家伙，仗着天空人的仗势，把我们看得比狗还低，殊不知他自己也出身于此，并且从来都没有爬上去过！这种人有什么资格站在那里？」

但想起母亲的叮嘱，乔尼只好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再次敲响了门。老师终于发觉乔尼在场，只是斜着眼，扫了一眼他，好像找到了新的乐子，弹簧般的舌头再次敲响：「……噢，我都忘了，这里还有一个酒鬼的儿子！你是什么……乔斯达家的，对吧？呵，难怪迟到又翘课，估计这是和你爹一样喝醉了找不着东南西北了！……唉呀，真是和你母亲一样，活找死……」

乔尼一直忍耐着，但当「母亲」这个词汇跳出来时，他再也无法按耐心中的愤怒了！此刻，一股无名的火焰涌上心头，冲出乔尼的前额！

老师正饶有兴致地辱骂着乔尼，乔尼的眼神却已经变了样。

「……像这种杂种，就应该……」

「嗙！」

仅仅在半秒之内，不等那混蛋反应过来，一击重拳已经狠狠地砸在了他脸上。这一拳打得好！把那混蛋打得个天翻地覆，脑中直搅地如下水沟里的泥水一样不得安宁！那些肮脏的词汇，被无情地堵在了他的嘴中，吞进了肚里。那混蛋先是一愣，随后一阵剧烈的疼痛在脸颊上炸开，自己也像被野兽撞了一样飞了出去。那张刚刚还巧舌如簧的嘴，此刻连惨叫也发不出声来了，只感觉酸味、辣味、苦味、咸味在齿唇间弥漫开来，像暴风一样席卷着那根舌头。

那混蛋的脑袋像炸开一样眩晕，倒在地上许久。终于，憋了许久的一声惨叫从他口中喷涌而出。转过头，他憎恨而害怕地看着站在眼前的乔尼。

「你这家伙，竟然敢……！」

他再也不敢说话了。因为他恐惧地看到，乔尼的眼中好像喷射出烈火，如同一只野兽一般。更为可怕的是，他好像从暴怒的乔尼背后隐隐约约看出一股白烟，正在化作一个隐约的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