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宫卧舞梁，白雪饰红墙，寒枝别惊雀，劲风走彷徨。

集英殿内，炭火抵御着冷凉，它奋勇的燃烧自己，可温暖的也不过丈余。

毕赜痴痴的看着炭火，就像在看自己。

他在西北囤积了五十万人，现在看来还是捉襟见肘。形势变化的太快，自阳平东道丢失过后，他失去了三关的屏障，如果不能夺回来，他就必须要分兵把守东西两侧。

朝堂上的主流意见还是不惜一切代价的收回旗开关，他也觉得这是个稳妥的建议。但如此这般，盛川也就很可能得而复失。

薛玖的十万人，根本保全不了盛川。哪怕是主战的智弁也都暗示过，不如主动撤出盛川，合兵保卫横山郡。待到旗开关克复，再合兵西出。

毕赜犹豫不决，他不知道哪种选择是对？他就像偶然间获得先手的弱者，看似很主动，但其实步步凶险。

不攻旗开关，全力决战野川，一劳永逸，也可能满盘皆输。

攻旗开关，同时合兵薛玖和蔡坎东进野川牵制，似乎还不如押宝一路。

攻旗开关，退守横山郡。白白丢失了盛川他又舍不得。

各方折中后的结果就是，攻旗开关，分盛川的兵守横山郡，再让薛玖在盛川抵抗齐军。看似都得到了兼顾，毕赜却觉得这是自己做得最差的选择。完全丧失了主动权，授人以柄。

月前北齐传来消息，燕来部已经被北齐国师谷行道攻破，如今正在清剿。北齐算是要腾出手来对付自己了。

毕赜越想眉头皱的越紧，侍郎付云雨正巧抱着一摞奏章进来，小心翼翼的放在龙案上。

毕赜看了看付云雨，突然心血来潮的开口说道，“云雨。”

付云雨立刻进前行礼。

只听魏皇问道，“依你看来，薛玖能不能保住盛川。”

付云雨回答道，“如果陛下问的是别人，臣还能有所见解。若陛下问的是薛玖，臣就无言以对了。在臣看来，薛玖行事一直出人意料，难以用常理揣测。”

毕赜接着问道，“那依你看来，西北的局势如何？”

付云雨回答道，“臣下的谬见是，阳平川是个定数，即便不能打通东道，但只要肯付出，旗开关是一定能拿下的。”

“一定能拿下？”毕赜问。

“付出足够的代价，一定能拿下。”付云雨说，“北齐来年的主攻方向一定是盛川，追求的首要目的便是，消灭盛川的薛玖和蔡坎。只要目的达到了，阳平山西道自通。他们只要在东道拖住时间就好。旗开关远离野川，能保则保，不能保则拖，拖得越久越好。”

“那北齐不会从旗开关南出吗？”毕赜问。

“如今先手在我，优势在北齐。这种形势下，北齐不会犯险。况且中行总督和龙将军擅守，如此行动，是给薛玖和蔡将军机会袭击野川，常耀之就要重蹈覆辙了。”付云雨说道。

“那我派龙浅带兵支援薛玖可好？”毕赜又问。

付云雨道，“盛川远离阳平川，只怕大军轻动后，北齐还真突然杀出旗开关。到时若是主力在野川被齐军拖住，阳平危矣。”

“如此说来，你也同意他们说的，先取旗开关，守住横山郡而后图了？”毕赜说。

“如果微臣不与薛玖是同窗的话，怕也是如是想。”付云雨回答。

“什么意思？你觉得薛玖能守住盛川？”毕赜问。

付云雨道，“世人以为薛玖是胆大妄为运气好，微臣对他的了解却是缜密不燥擅择机。要是想知道，盛川薛玖能不能守得住？不如陛下招他回来亲自问问。”

毕赜看着付云雨思考片刻，吩咐道，“你秘密的去趟西北，招他回来见我。”

“遵旨。”付云雨叩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