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市舶司提举和副提举以及江茹月他们一行人全部都去了户部。
此行的目的是交流市舶司开办后宁波府成功发展的经验。大家都已经知道宁远船行的东家是四年前名震京城的“盛京第一才女”江茹月,对她很是好奇。
有的佩服她巾帼不让须眉,独自一人创立那么大的船行,有的则心中不屑,觉得一个女子抛头露面成日和一帮男子混在一起有失体统。
江茹月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她出现在户部,肯定会受到刁难。
对于那些故意问些刁钻问题的官员,她面不改色一一化解。
他们不服又如何?这次来户部是陛下安排的,那些人即便想赶她走也只能憋着。
傍晚回到驿馆时,江茹月被告知有人找,出去一看,竟然是周氏,旁边还跟着一个她不认识的丫鬟。
周氏看起来苍老许多,两鬓都有白发。
一看到她,周氏欣喜道:“月儿!”
再次相见,江茹月不知道是什么感受,她是自己的亲娘,可在威远将军府的那些年,她对自己一直不冷不热,那一碗堕胎药也是她亲自端来的,就连把自己送离盛京城,也是她一手安排的。
看见周氏喜悦中泛着泪花的眼睛,江茹月冷冷道:“不知莫夫人有何事找我?我想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月儿,威远侯府才是你的家,驿馆简陋,你还是回侯府住吧。月明轩一切都和以前一样,你的房间我日日让人打扫。”
一提到月明轩,江茹月脸色骤变,一下子想到了之前喝下那碗堕胎药后,床褥上满是鲜血。
她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往自己房间走,周氏赶紧跟上神色小心翼翼。
进了房间后,江茹月“砰”地一声把门关上,那丫鬟也被关在外面。
“住月明轩?让我住在那里日日都回想你和莫弈辰是怎么打掉那个孩子的吗?那满床的血迹,我午夜梦回都会惊醒。”
江茹月压低声音怒道。
即便那孩子她不想要,可被人强迫打掉让她难以释怀,毕竟,那也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他们下手那么决绝。
周氏一听到这话,红着眼睛道:“月儿,当初我不知道你是……”
江茹月冷声打断道:“你想说当时不知道我是你的女儿才那样对我吗?不管我是谁的女儿,但凡你有一颗包容之心,就不会这样残忍对我。
你不是我娘,我只有一个娘亲,她疼我爱我,连打我一下都舍不得,我娘亲早就去世了!”
周氏闻言,哭得泣不成声。
她后悔自己以前没有好好对待月儿,才造成如今这般无可挽回的局面。
好一阵她才止住了哭声,而江茹月只默默喝着茶,一眼都没看她。
“月儿,我知道你恨我,是我心胸狭隘,从来没好好对过你。我听说陛下已经给你和赵大人赐婚了,你出嫁总得从我们莫家出去,不然没个娘家依仗,说出去也会被人笑话。”
“莫夫人,这事就不劳烦你操心,怀瑾已经求了陛下,到时婚事内务府会帮忙操办。我是江家人,即便江家只剩下我一个,我也会替爹娘守住江家。
我一回京就立了女户,已经在盛京城置办了宅子,门匾写的是江府二字,到时就从江府出嫁。”
周氏心如刀绞,月儿这是想彻底和她们划清界限啊!
“月儿,即便你不想见到我们,难道你祖母你也不想见了吗?你想怎么样都随你,娘求你回去住段时日,不然这满盛京城该如何看你?
我们莫家抚养了你好几年,大面上你得过得去,不然老百姓的唾沫星子都会把你淹死,人言可畏啊!”周氏苦苦劝道。
一提起祖母,江茹月心头酸涩难忍,是她不孝,四年多来没有看过祖母有一次。
她沉默了许久,终于点头:“那就回去住几日,不住月明轩。”
周氏见她松口,连忙道:“好,不住月明轩,你想住哪个院子就住哪个院子。”
当晚,江茹月回到了威远侯府,随行的还有两位身姿灵巧其貌不扬的丫鬟,一人唤作元霜,一人唤作寒云。
江茹月这么久没回莫家,当晚威远侯府焕然一新,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家宴。
江茹月换回女装,她身着一袭淡紫粉霞绣花裙,梳着随云髻,发髻上是一支云鬓花颜金步摇,妆容亮丽,顾盼生辉。
她还带了一堆补品回来,全都是给莫老夫人的。
一进莫府,她难掩激动,懒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