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把您老晾在边儿上了。大长老也是一个大忙人,这些年,帮了文秋意不少忙吧?”他一把扯下身上的孝衣,砸在了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呸,晦气!”
随即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阿依古丽,眼神不断探视着,像滑腻腻的毒蛇攀上了她的身体,一圈又一圈,缠紧,撕咬。
那是看猎物的眼神,毛骨悚然瞬间爬上了她的后背,起了一层冷汗,阿依古丽往大长老的身后躲着,避开了萨吾提的眼睛。
萧许月就跟在云谌身边,两人乔装,置身事外。
她原以为她是被囚禁在皇宫,像坐牢一样关押在椒房殿,后来她想错了,她是被禁锢在了云谌身旁,一步也不得离开。
形同行尸走肉。
漠南战事将近,南疆临近漠南,战争一但开始,祸及的不止是大苍。
朝廷武将死的死,残的残,忠贞之臣冠以叛国之名,马革裹尸还。距离上一次与契丹的战争还不到两年,漠南又卷土重来,泱泱大国腹背受敌,一手好棋局被云谌打得稀烂。
迫于无奈,云谌不敢假手于人,亲自前往,联手南疆,而桃花楼在南疆最具声望。
他们来得不巧,还没到南疆几天,文秋意就死了,于是借了江南富商的名义,参加文秋意葬礼。
同为女人,萧许月知道阿依古丽躲的是什么。
萨吾提:“诸位,在场的都是桃花楼数一数二的掌事,我萨吾提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文秋意身中玉曼罗有八年之久,大长老伙同其他长老,不仅刻意隐瞒,还输其内力,续命八年!”
他转身回望大长老,“大长老,我说的这些,可是假的?”
这是事实,也无人回答,唯余风嚎而过。
“既然桃花楼无主,文秋意已死,我萨吾提自立为楼主,答应诸位彻查玉曼罗一事,不放过下毒之人!各位可有异议?”
他知道,现在的桃花楼,已经没了能做主的人,那些长老,风烛残年之际,只剩下年轻时积攒的威望还能用用了。
……
思及此,萧许月看向窗外,怅惘道:“世事一场大梦,有些事,文公子不必多问。”
萨吾提担任楼主后,不仅狠狠宰了云谌一把,要了南疆往下的封地,还以文秋意会传染玉曼罗为由,一把火烧了灵堂,逼阿依古丽再嫁。
曾经的楼主夫人,被逼得走投无路。
“文郎生前是个江南人氏,萧姑娘家住江南,可否将此物葬在荷里。”她泪眼朦胧,眼中火光闪烁,拿出一支发簪,“他曾答应我,带我和秋意去江南,如今看来是不作数了……”
阿依古丽一早服了毒,血水涌出来,染湿了衣裳,她走向熊熊大火的灵堂,决然赴死。
萧许月没有拦她,火势有些大,到处都是灰烬。
她最终还是没能帮得了她,从踏进凌王府的那刻,萧许月早已经失去了自由,答应阿依古丽,不过是为了让她不带遗憾地,去见思恋之人。
火光刺眼,燎绕了一世的悲苦。
所以,这一世她帮文秋意,不仅是为了对付云谌,还为了阿依古丽一个承诺。
一个荷里的江南梦……
守卫的士兵解了锁,哗哗作响的锁链尽数落下,牢门打开的瞬间,雄鹿夺门而出,三两下就跳出好几丈远。
这是特地从高山悬崖处寻来的羚鹿,奔跑能力极强,用于校验,最是考验比试之人的骑射能力。
远处考官一旗令下,“校验开始!”
这一声让雄鹿感受到了威胁,四处逃窜,各处都是沉黑盔甲和银亮的长枪,一齐对外,防止雄鹿逃脱,将它逼退到场中。应试的学子双腿夹紧马肚,喝道“驾!”
几十道身影刹那间奔向雄鹿,马上少年搭弓射箭,与身下的马配合天衣无缝,并无颠落。箭如雨下,皆往一处射去。那鹿一惊,多年的逃猎本领在这一刻爆发,后蹄发力,跃到了还未带走的囚笼上,瞪圆的眼睛里全是防备与愤然。
羚鹿是群居动物,领头的雄鹿更是天生的王者。此刻,它正长嗷着,喘着粗气,喉间作出咕噜噜的声响,跺着前蹄,半人高的鹿昂扬这头上锐利的角。
那是羚鹿吓退敌人的方式。
眼下,那只雄鹿完全没有逃跑的机会。
“它跳上去了!”
没有射中那只鹿,窦有提醒辛元龙。
辛元龙咒骂一声,“老子知道!”看那鹿不怕死,反而离他们更近,抬手就是往囚笼上射,先了他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