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兰野上了个早朝，出宫办了个事儿，回南北镇抚司时，便多带了个御医，顺便还传出了他“偶感风寒”的消息。

沈兰野一回南北镇抚司，首先去处理公务。

皇帝懒政，奏折之类实际全都是直接送到了沈兰野这处，由沈兰野亲自朱批，再发放给各州官员，令同陛下懿旨。

官员们背地里称他的南北镇抚司，是“内阁”，民间更是有流言说沈兰野这一帮阉党，无异于“影子皇帝”。

只不过，如今是没什么人再敢明面上和东厂对着干的了——东厂的刀，时时刻刻都能砍下一颗头颅来。

书房内，日前打探沈天香消息的锦衣卫来报。

“大人，沈天香此人并未查出有背景异常。”

“其父母尚在，不过是京中胭脂铺老板之女，家中关系简单，有一兄名沈地藏。”

沈兰野撂下狼毫，“她兄长可曾去过成家？”

前来汇报的锦衣卫一惊：“大人果然料事如神！沈地藏三月前押送一批货物往南方走商，沈天香正在此期间被陛下看中选入储秀宫，近日沈地藏的确已经卸货归来，得知沈天香被废冷宫事实，正在奔走相救。”

“倒是情真意切。”沈兰野语气不明。

锦衣卫接着道：“另外，沈天香被谋害与黑猫案相关，说是前日欧阳贵妃滑胎一事，实乃宫中一只黑色野猫惊吓引起，这黑猫紧接着偷了欧阳贵妃簪子，逃至冷宫，不巧惊吓之中意外杀害了正虚弱的沈天香。”

锦衣卫上前一步，“此为当日冷宫只收太监宫女们的批报。”

沈兰野看都没看，冷笑一声，“这些宫女太监，全都找出来，关入地牢。”

“是。”锦衣卫接着道，“贵妃正在休养，似乎……似乎并不相信此次事情是黑猫导致，暗地里在调查此次流产事件真正的幕后黑手。”

沈兰野凉薄道：“子嗣乃江山社稷，此事东厂可暗中相助。”

“是，属下明白。”

他汇报结束，人便消失在树影之中。

书房外，小赵公公等了又等，才终于敲门，“大人。”

沈兰野干脆合上奏折，随机丢了一堆，不打算批复了。

左右，不是哭穷要钱的，就是骂他沈兰野独断专行的，要不就是要劝谏皇帝的，懒得看。

“做什么？”

赵公公隔着门，低声道：“大人，娘娘身子不适，一觉醒来，发起了高烧。”

沈兰野皱眉，三两步走到门口，“你们是怎么照顾人的？”

怎么他就走了一会儿，沈天香这废物就能生病？

赵公公头压得更低：“太医来看过了，说是娘娘身子太弱，惊吓过度又久病未愈，身上伤口还有些发炎的症状，这才引起了高烧不退。”

赵公公边说，边小跑着跟上沈兰野的脚步，“……娘娘如今念叨着大人呢。”

沈兰野表情没有一点缓和，“麻烦。”

这时候倒是念叨起他来了？

呵。

沈兰野随手把皇帝派来给他看病的老太医一并拎到了起居室去。

老太医简直是战战兢兢，生怕自己下一秒就要死了。

沈兰野推门而入的一瞬，风雪顺着他飞鱼服艳丽衣摆落进屋里，瞬间驱散屋内暖和的空气，带来一片冰寒。

临时调遣来伺候沈天香的两个年轻宫女，吓得当即跪地发抖。

“大人！”

“见过督主大人！”

而床上正咳嗽的沈天香听到动静，连忙坐了起来，额头上的帕子落在地上也不去理会。

身着单薄袭衣，赤着脚就往外屋沈兰野这里跑。

“督主！”

她像是一片轻巧的风落入沈兰野冰雪的怀抱。

“督主，你都没有早点回来……我等了你好久啊。”

不过是从早膳等到过了午膳……这也算久？

向来只有他沈兰野要人等他的份，哪儿有人敢指责他沈兰野来晚了？

可目光触及她烧得通红的脸，水光潋滟的眼角，沈兰野最终只是把她抱在了怀里，“娘娘真是顶顶娇贵人物，离不得片刻就要生一场病，好给奴才来个下马威，是不是？”

最后三个字落在沈天香耳畔，痒痒的。

沈天香躲了一下，嘟嘴道：“才不是呢，督主胡说八道，倒打一耙。”

她都生病了呢！

督主怎么还这么不讲道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