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地藏一走,方才的剑拔弩张都消失不见。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周围一直不敢发出声音的罪犯们,也一直缩在角落,保持沉默。
谁都不敢惹疯狗沈兰野。
沈兰野牵着沈天香手腕往别的牢狱走去。
一路上,两侧墙壁上的火光明灭,照亮东昌提督冷淡侧脸。
他在这牢狱中来去自如,显得如鱼得水极了。
“督主,您还要带我去哪里啊?”
“娘娘不是要奴才替您讨回公道?”
“您是说,帮我找到谋害我的幕后凶手么?”
沈天香说着,又觉得簪子戳过的地方发疼起来。
她轻轻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发白。
沈兰野忽然停下脚步,脸色难看,他手指动了动,落在她发上,像是想要掀开那一缕发,看看发丝之下伤口恢复如何,又好像怕碰疼了她似得,迟迟未曾动作。
沈天香心里也怕他发现那伤口早就已经好了。
没有哪个正常人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彻底恢复的,她怕系统的事情暴露,以沈兰野的警戒心,到时候攻略他的事情就彻底没得谈了。
沈天香笑盈盈环抱着他腰腹,“督主这是心疼我了?”
沈兰野果然放下手来,臭着一张脸,“不敢,娘娘多顽强啊,顶着一根簪子还能在雪地里蹦跶呢,奴才不必费这个心思去担心您。”
沈天香吐了吐舌头,小声道:“明明就是……”
“是什么?”
“没什么,咱们快走吧督主,这天牢里好冷呀。”沈天香往他怀里钻了钻。
沈兰野皱眉,把她披风腰际上的系带一并打了个死结,“遮好。”
“嗯嗯!”沈天香乖巧配合。
牢狱的深处,竟然还关押着不少人。
沈天香粗略看过去,有男女老少许多人,一些人穿着华贵,头戴朱钗。还有一些人就穿着明显的粗布衣服,洗得发白,看着像是小厮之类的身份……
联想到刚才哥哥说他是前去求助成家人,才会被锦衣卫一并抓住,并且下了牢狱的。
所以这些人……难道都是成家人?
成家人被抄家了吗?
他们到底犯了什么罪?至于落到这种田地?
牢狱之中,不安的成家人靠着成家的主心骨——成老太君靠拢。
老太君身侧,是一个年逾四十,清瘦却目光炯炯地男子。
他一句话不说,只在瞥见沈兰野的靴子时,冷笑了一声:“阉狗当道!我大齐迟早败坏在你们这群阉党手里!”
而老太君则是一言不发,闭目养神。
其他成家人瑟瑟发抖,躲在两人身后。
“成大人此言差矣。”
“我大齐自从开国以来,就有重用近臣的习俗,直至如今。”
“大齐盛世更是少不得您口中阉人的功劳。”
“成大人饱读诗书不可能不知道这些,您这话是打老祖宗的脸呢,还是打当今陛下的脸啊?”
侍从非常有眼力见地搬来了太师椅,只有一张,本就是为了讨好沈兰野的。
没想到沈兰野一掀衣袍坐下,顺手就把沈天香也给捞入了怀中。
一个太监,当着一众囚犯的面,与女子卿卿我我,丝毫不加避讳。
气得成明当场又大骂:“恬不知耻!罔顾人伦!”
侍从递上来的热茶,沈兰野碰了碰,不烫,便递给沈天香拿来暖手用了。渴了她还能喝口热茶,这是上好的雨前龙井。
这寒冬腊月,还能喝上去岁雨前龙井的人,整个皇宫里数不出来几个。
而这等稀罕物也不过是沈兰野随手给沈天香暖手的东西罢了。
沈天香一边暖手,一边好奇地竖起耳朵听他们交锋。
沈兰野道:“生气伤肝啊成大人,您不必对本督主如此不假辞色,想想你身后一百九十条性命,想想你的妻儿老小,您确定要与东厂作对?”
沈兰野的语调轻慢,说不上来是威胁还是陈述事实,莫名透着一股阴狠劲儿。
成明恨不得像在朝堂上那样,把该死的沈兰野骂个狗血淋头!
可他已经连累了阖家上百人!
他张张嘴,终究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成大人铁血男儿,何止是和东昌作对啊。”
“您也不惧与陛下作对呢,本督主说得没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