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兰野没有开口，老太君也就不问，气氛一时僵持住了。

沈天香喉咙发干，喝了一口茶水。

呼噜噜的声音在阴暗地牢里，甚至都有回响。

此情此景，不可谓不突兀。

一时之间不仅仅是成老太君看了过来，连沈兰野也垂眸瞥了她一眼。

沈天香：“……额，我说我只是不小心的你相信吗？”

沈兰野目光落在她被水浸染湿润的唇瓣上。

他动了动唇，喉结滚动，“渴了。”

“哦哦！”沈天香相当自觉，捧着手里水温已经变凉了一些的茶杯，递到沈兰野唇边，“督主，请用茶~”

沈兰野面前抿了一点儿冷茶，皱了皱眉，抬了抬下巴，“娘娘喝不得生冷的，换了。”

侍从立刻领命：“是！”而后就去换新泡的热茶。

而沈兰野这声“娘娘”，让成老太君倏然抬眸，有些震惊。

随后她又强压下震惊，不敢在沈兰野面前表露分毫。

无论沈兰野这个宦官如何行为无状，甚至于玩上了皇帝的女人，这都不是她现在在乎的。

在成老太君心里，现在什么都没有保全成家来得重要。

新茶奉了上来，还是由沈天香递到沈兰野唇边，他抿了一口，又瞥见沈天香手指被烫得发红。

他皱眉：“放着。”

沈天香烫得受不了，赶紧放下，甩着手，“有点烫。”

沈兰野捏着她的爪子，细细看过了，确认没事，才不轻不重在她手心拍了一下。

随后抬眸冷眼看着成老太君，“既然是老太君的请求，那咱家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成老太君以及成家众人，全都屏息听着。

成明也不敢开口打断。

“成大人既然是因为检举丽嫔娘娘生父卖官贩爵一事，才被下了大狱。”

“那么这颗铃铛如何系上去的，自然要由成大人自己亲自解开。”

成老太君皱眉：“……大人的意思是……让小儿继续向陛下检举熊鸿彩的所作所为？”

“不止如此，世人及陛下，都相信证据，至于这证据有多少，怎么来——那咱家可就管不着了，这是成大人自己的事情。”

沈兰野幽幽道。

成老太君沉沉点头：“老身明白了……多谢大人。”

她未曾行礼，可已经低眉顺目，不敢直视沈兰野双眼。

沈兰野颔首：“明日午时成大人便要斩首了，成家一百九十口人，无论男女老少也都要被流放——成老太君，抓紧时间吧。”

说罢，他拍拍沈天香屁股，示意她起来，“娘娘，咱们走了，该回宫了。”

沈天香捂着屁股，脸色红红，瞪了他一眼。

意思是“这么多人在呢”。

沈兰野只是勾起唇角笑了笑，大摇大摆地带着沈天香离开地牢。

地牢之外，白雪皑皑，空气吸入肺里都叫人冻呛得生疼。

沈天香咳了几声，“督主，难得出来，咱们出去吃好吃的吧？”

她心思野，出来了就不想再回那个吃人的皇宫了。

反正督主说的陪着他，目的只是他而已，又不是说一定要在宫里才算陪着他……所以在宫外陪着一起游玩，也很合理，对吧？

沈天香眨巴眨巴眼睛，期待地看着沈兰野。

沈兰野手指蹭过她冻得发红的脸蛋，敛眉：“不可。”

她病了。

哪里吹得了这寒风。

沈天香低低地“哦”了一声。

沈兰野照旧带着她翻身上了轿辇，入宫门前，沈天香有些不舍地回头望了一眼宫外。

尤其是家的方向。

她家就是做些小生意的，家住东坊，那边一片都是些生意人。

沈天香还记得几个月前入宫的时候，她也是这样遥遥回望家里，结果就差点死在宫闱里。

几个月之后，恍若隔世。

她身侧竟多了个沈兰野。

脑子里也多了个系统。

这大概就是哥哥说的，世事无常吧。

……

沈家。

沈地藏一路小跑回了家，不顾自己的狼狈，推开木门直奔父母院子。

“爹！娘！我回来了！阿妹有消息了！”

不一会儿，沈波和沈氏便从屋子里出来，沈氏因为忧思过度，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