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沈兰野发了好大一通火,轰了好些个老太医滚出门外,也没能止住这怒火。
沈天香又病了,不过去了一趟天牢,回来便又发起了高烧,彻夜不退。
沈兰野合衣陪了大半夜,及至夜深,动静大得整个皇宫的主子都睡不安稳。
皇帝与丽嫔荒唐半夜,得到消息的时候才堪堪换了衣裳,“哦?朕的沈大人难得这样怒气勃发,朕倒是要去瞧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笑眯眯地捏着丽嫔的下巴,亲了一口,“爱妃,你与朕同去罢。”
丽嫔得意之色难掩,娇娇弱弱道:“是,陛下。”
“来人,摆驾南北镇抚司。”
“是。”一个小太监赶紧应下。
皇帝皱眉:“柳公公呢?怎么今日不在?”
小太监头垂得更低:“柳公公遭罚,膝盖被废,怕是再难伺候陛下了……”
皇帝啧了一声,一甩袖子,揽着柔弱无骨的爱妃走了,“罢了!”
南北镇抚司。
周川楝成了唯一一个能留在屋内,不必去外头跪着受冻的太医。
给床榻上烧得脸都通红的沈天香诊治之后,周川楝皱眉道:“娘娘这的确是伤寒,一时半会儿是好不起来了,只能小心将养——不过——”
他一个机灵的不过,成功阻止了朝着他踹来的沈兰野的靴子。
沈兰野满身寒气:“不过什么?若还是一些陈词滥调,你也一并滚出去跪着!”
“不过老夫这里倒是有一套手法,须得身边下人辅助娘娘,日日按摩三次,能帮助娘娘身子早日康健呢。”
周川楝从自己的药箱里拿出一方册子,献给沈兰野:“这是家中长辈传下来的法子,说是很有些作用,大人不妨试试看。”
沈兰野接过,展开一看,册子里描绘的每个按摩动作都绘声绘色,他颔首:“行了,滚下去吧,给娘娘开药。”
“是。”
周川楝冷汗连连,倒退着要走出房门,就听到门外赵公公唱喏。
“皇上驾到!”
“丽嫔娘娘驾到!——”
沈兰野目光冰冷,旋即抽身迎上,迅速开门又关门,防止寒气侵入房内。
他则衣裳单薄,只身着袭衣立于房门外,寒风萧肃。
他遥遥一摆,“臣,参见陛下,参见丽嫔娘娘。”
皇帝一看这雪中的宠臣,立刻就下轿,亲自扶他起身,“快请起!沈大人今夜可是身子不适?朕听闻连着好些个太医都叫你赶了出来……”
皇帝环视了一圈院子里,雪地上跪着的太医,目光无甚怜悯。
“爱卿?”
沈兰野站直了身子,神色自若:“臣无事,是臣心尖上的人有事。”
站在沈兰野身后的赵公公下意识放轻了呼吸,头压得更低。
心尖上的人……
那可是皇帝的后妃啊!即便是废妃那也是曾经皇帝的女人!
敢当着皇帝的面说他的女人是自己的心尖上人……不可谓不胆大包天!
皇帝也是呼吸一窒,“这……”
他看样子还有些迷茫,而后眸色锐利:“爱卿……可是寻了哪处宫中宫女做对食!?以你的身份,要什么要的良家女子没有,何苦藏着掖着找宫女!”
皇帝登时勃然大怒,也不知道是焦躁还是愤怒,他赤足在雪地里来回走动,蓦然拔出侍卫长剑,举着剑柄在空中胡乱挥舞一通,大骂一声,“荒唐!”
丽嫔吓了一跳,差点从轿撵上跌下来,“陛、陛下息怒……”
她做小伏低,脊背都害怕得在颤抖。
赵公公也猛然趴伏在地。
只有沈兰野不卑不亢立在原地,他神色自若:“陛下,夜已深寒,还请以龙体为重,早些回养心殿歇息吧。”
皇帝阴鸷的眸子落在他身上,提着长剑走来。
“爱卿。”
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陛下!”
难道就因为沈大人找宫女对食的事情,皇帝才会勃然大怒吗!
难道陛下要因此就杀了沈大人吗!?
整个南北镇抚司静得吓人。
皇帝蓦地举起长剑,寒月之下冷简凛凛。
沈兰野照旧不躲不闪,神色自若,“还请陛下回养心殿歇息。”
“好!”皇帝哼笑,长剑毫无预兆地就砍了下去!
赵公公一惊,就要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