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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下聘

从皇宫回来后,荣盛侯府又回到了日常生活,一时无风无雨。将军夫人也没有再跟许长乐提退婚之事,两家人已定好了良辰吉日,她的婚礼将在一个月之后举行。

正值初春,草长莺飞,荣盛侯府的小姐别院里,丫鬟们在院里侍弄花草,三个小厮在一片空地处,翻新土地。

许长乐赤脚走进她新开垦的菜园兼果园,土地松软湿润,脚感冰凉又舒适。她看到黑黝黝的泥土很肥沃,嘴角不禁浮起了笑容。

她准备种下一些瓜果蔬菜,等西瓜结了果,葡萄藤结出大串珍珠似的葡萄,柚子树上像彩灯一样挂满黄灿灿的柚子……

她想象着一派丰收的景象,抿嘴笑着,她的院子里,即使她不在了,也依然生气盎然。若她以后回来,也会更有趣。

许长乐居住的院子,是府里最大的一个内院,开垦种蔬菜水果的那一片地,就有一二亩地。在这繁华京城,寸土寸金的地方,也只有享受上等富贵的人,才能随手开辟一个果园。

丫鬟栀子给她递上翻土的铲子,揶揄笑着,“小姐现在只等着一台华丽的轿子嫁新郎了,整天都像吃了蜜一样甜。”

“瞧你嘴巴闲得无事,不如这活全都给你做了,我让那几个小厮都下去歇着。”许长乐一点也没生气,嘴上不饶人的功夫,两人都互相练了十几年。

“我还知道,小姐在院内翻土种菜,是想让这些植物春种夏长,你怕成亲以后不能常回来孝顺老爷夫人,希望老爷夫人日后来你的院子,看到这些,能缓解他们的思念之情。”

“希望待夏日草木葳蕤,枝叶繁盛之时,爹娘看到这些,能感受到些许安慰。”许长乐想到不久就要与爹娘长久分离,心中突然生出被砍了一刀般的疼痛。

荣盛侯府与宰相府是世交,云川国大商朝十三年,荣盛侯府嫡女许长乐与宰相府嫡孙郑无期大婚。两人自小相识,青梅竹马,天造地设的一对,令人艳羡。

两家虽是世交,知根知底,但大户人家更讲究脸面,在婚礼的礼节流程上,更是严谨和细致。纳采、问名、纳吉样样仔细,才纳征,正式送聘礼。

宰相府送聘礼的排场浩大,规格上略低于皇家,可谓十里红妆,万里锦绣。大红箱子装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实在太多,宰相府的十几个家丁抬了两天才抬完,这个场面震动全京城。

荣盛侯府管家逐一登记入库,盘点也用了一整日。许长乐母亲唐沁看到这些聘礼含笑点头,心中欢喜。

黄金千两,白银万两,良田百亩,街铺二十,马匹六十,绸缎千匹,名贵玉器二十件,名人字画几箱……

夫人唐沁虽然内心最深处还有着对朝堂局势不可知的担忧,但此刻当下,她还是愿意相信女儿找到了好归宿。

她拉着女儿的手,看着女儿的眼神充满柔情,“爹娘常年在外,没想到一转眼我们的小棉袄就长大了,未来夫婿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为人可靠,日后他定能护你周全。”

许长乐含羞一笑,“娘,你放心吧,我靠自己也能在宰相府如鱼得水,有无期护我,还有爹娘为我撑腰,我又是嫡长孙之媳,一定不会有事的。”

“话虽如此,但还是不可掉以轻心。”唐沁不免心生忧愁,突然面色沉重,她迟疑了一下。

“古代女子无论身在布衣之家,还是富贵侯府,都比男子要艰难许多。宰相府比咱们荣盛侯府可复杂多了,你可要万事守礼、知节制。”

许长乐看着母亲忧愁的眼睛,轻轻抱了抱母亲,把头靠在母亲肩上撒娇,“孩儿知道,娘家只是最后一根能护我的依仗。我会扮演好嫡长孙之媳的角色,不给任何人机会为难我、陷害我。人生如戏,看我演技。”她机灵地挑挑眉,一副让那些妖魔鬼怪大胆放马过来,本小姐随时恭候的表情。

看着女儿自信的样子,唐沁眉头逐渐舒展,一丝放心的微笑掠过嘴角。她拉着女儿到屋里,在软塌上坐下。

想着女儿嫁为人妻,终是比不得在闺中的无忧无虑,她神色凝重地说道,“娘还有一件事情要仔细吩咐你,你今日务必要把娘的话谨记于心。生于侯府世家,表面上光鲜煊赫,实则都是战战兢兢。一旦局势大变,大厦倾倒,即使泼天富贵,也毫无用处。

新旧朝代更替时,被满门抄家的贵族不在少数,我们的财富也都是从那些人手里摘取过来的。即使新朝现已十三载,天下安定,但现在皇帝的性情多疑,咱家又是开朝功勋之臣,不得不万事做最坏的打算。”

听着母亲的话,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闯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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