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六遥想说他这么大人了,还听什么话?
可想想,在这人世间,太后和圣上的话不能不听,即便他真的不要做这木王,他与傅飞燕的母子之情也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一时之间,他觉着被佘非忍逼到了墙角。良久,他挤出一句话:“那你说怎么办?”
话音落刚,佘非忍一声轻笑:“我倒有个主意。”
“可别说让师妹嫁给你。越明也不行。”
佘非忍朝越明抬抬下巴:“你出去。”
越明的眼睛瞪得很无辜:“让我听听,说不准我还能帮上什么忙。”
“你还想不想在这里呆下去?”
“想。”
佘非忍看着他不说话,越明想了想,心不甘情不愿地抬屁股走人。
待屋门关上,佘非忍才转回头,眼里浮出戏谑,脸色却很认真:“师父用我的脸,我用师父的脸。我替师父娶了那什么妃,师父娶了师妹,你们俩去恩恩爱爱做一对神仙眷侣,我在这荒蛮野地做一个清闲王爷,不知师父可愿否?“
倒是个好主意。
他不但顺手推舟成人之美,还轻轻松松当上了王爷,可真是两全其美惊天地泣鬼神。
宣六遥定定地看着他,心想那时要是把他的尸体顺势埋了就好了,省得在这里小嘴巴巴地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换身份,听起来简单得很。
他的母后傅飞燕、儿子宣斯玉,还有他这王爷身份能随随便便给人嘛?若是佘非忍拿这王爷的权柄去欺压百姓、祸害朝廷......虽然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但但但......胡不宜竟然一声不吭,抬着眼看他,眼里带着......期待?
宣六遥牵着胡不宜站起身,无声地指了指佘非忍,转身离开。
佘非忍在身后叫道:“师妹,看一个男人对你好不好,要看他做了什么,而不是说了什么!当年你离开木王府,离开京城,是我佘非忍二话不说陪你在外漂泊了三年,师父呢,他可一点也没耽误做他的亲王、生他的孩子......眼下他嘴上说要娶你为妻,却连这算不得尊贵透顶的木王身份也不肯舍弃......胡不宜,若是你连这都看不透......”
宣六遥紧紧攥着胡不宜的手,他停在拐角处,再走几步便是胡不宜住的庭院。
佘非忍大约以为他俩离远,已经停了叫嚣。
夜虫长鸣,鸣声拉得又长又悲,像一根长长的锯子,在持续不断地切割着他的颜面与心。佘非忍说得可是一点也没错。
连他自己也几乎觉着对胡不宜是虚情假意。
他转头看她,她微垂着眼,似乎在思忖着佘非忍的话。
廊檐下的灯笼在风中轻晃,她的长睫毛落在眼下的阴影也一晃一晃,显得脸色变幻莫定。良久,她回过神,抬眼冲他笑笑,拉着他继续往前走去。
却是看不出她心里是喜是怒,做何念想。
她倒是和小时全然不同了。
宣六遥忍不住又想起她小时天真坦率的模样,不禁有些恍惚,这是不是胡不宜了?怎么觉着有那么一点林宁的意思了。
他心里忽忽一跳。
到了屋前,胡不宜抽出手,冲着他淡然一笑:“宣......我也不知该如何唤你,叫什么都觉着不惯得很。非忍的话我不会当真,不过我也不想你太为难。从前你娶了桂姐姐,那时我还不太懂,等我懂了,虽然难过,但也只能这样了。这次也一样......”
她停了一会:“我从前在某处卖艺时,围观的人里有一个公子长得像你,他几乎每次都会来看我的杂耍,每次都会给足足的银两,他看我的眼神很温柔,就像你一样,所以我一点也不讨厌他盯着我看。有一次,有几个地痞欺负我们,我不想惹事,那公子却挺身而出把他们打跑了......”
宣六遥静静听着,仿若看见了她那时忍气吞声的模样,而自己那时,却在故意将她忘却。
“我还记得他站在我跟前的模样,他说:姑娘,你愿意做我的侧室么?我愿意照顾你们兄妹。我摇摇头,说我不做妾。他好像很难过,他说:我很喜欢你,可我已经娶妻生子,即便我尚未婚配,我家里也不会允许我娶一个江湖女子为正室,可我真的很喜欢你......”
胡不宜沉默下来。
“后来呢?”
“后来,我和非忍转去别的地方,再没见过他......我是想说,连一个普通的公子都不能娶我为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