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宴一夜未眠。
待到圆日初升,晨光穿透云雾照进屋内时,宋宴才疲惫地抬眼。
“天亮了啊。”
他已一动不动靠在摆放毒药的大架子边坐了一夜,这会起身,本应全身酸痛,他却似乎毫无所觉。
院子里是昨日祝恭放的一个大鱼缸。
宋宴走上前,垂眸往里看去,那四条大鱼正悬停在水中。
“你们睡得倒是不错。”
水花四溅,鱼被宋宴一把捞起。
四条鱼都睁大了眼睛:?
宋宴捆着四条鱼,在洒满晨光空无一人的街上慢行,四周寂静得仿佛世上只剩他一人。
无论走得怎样慢,最终宋宴还是来到了春光巷。
看着末尾那间让他百般留恋的小铺子,宋宴心想,他可能闭着眼都能走到这里了。
这会太早,宋宴知道汪慕和苗悦必定还睡着,于是他就静静站在门口等起来。
等着等着,他忽然瞧见自己衣袖上的灰尘。
第一次,他来到这里时,有些狼狈。
“这可不行……”
提着鱼,宋宴又往回走。
“我得换件衣服,洗把脸……”
不知怎的,他脑海中又冒出昨日看见的那些画。
他转了个方向,没有回宅子,反而是往街上去了。
“咚咚咚。”
接连不断的敲门声唤醒了成衣铺的伙计。
大清早的被扰了睡眠,伙计有些不耐烦地打开门。
“谁啊?还没开门呢!”
但见到门口的宋宴,伙计不禁愣了一下。
此时宋宴满目寒霜,如一匹充满戾气的狼。
伙计的语气立马缓和了。
“这位客官,您想买什么样式的衣裳?”
宋宴声音低沉。
“一件月牙色长袍。”
伙计松了口气,幸好他们铺子里有这颜色的衣裳,不然他还真怕被这男子给打了。
接过伙计匆匆递过来的衣裳,宋宴随意扔出一块金子便离开了。
伙计手忙脚乱地接住金子,顿时喜笑颜开。
不枉他这么早被吵醒干活!
……
天已大亮,日头渐盛,鸟雀纷纷啼叫,穿行叶间。
许久后,小铺子里传出些动静。
又过了一会儿,响起敲门声。
“咚咚咚。”
汪慕刚刚梳洗穿戴完毕,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走过来开门。
缓缓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月牙色的衣角。
“诶!……”
汪慕杏眼微瞪,浮现惊喜之色,唇边也随之扬起欢快的笑容。
可抬眼看去,面前之人却是宋宴。
不太明显地,汪慕眼中惊喜淡去,变为失落,又转瞬消失,漾开浅浅的笑意。
即使是这样不太明显的变化,也被宋宴细心捕捉到了。
那一抹失落着实刺痛了他的心。
“宋公子,是你啊。”
不是他,是谁呢?
宋宴很想问出这一句,却又害怕得到答案。
在汪慕渐渐变得疑惑的眼神中,宋宴一声不吭立在门口。
半晌他才扯出一抹笑来。
“慕姑娘,好久不见。”
汪慕愈加疑惑了。
“我们昨日才见过呀。”
“是”宋宴唇边的笑容支撑不住了:“昨日才见过。”
可他怎么觉得好久没见了呢?
好像慕姑娘一下子离他好远好远,远到看不见了。
汪慕觉得今日的宋宴分外奇怪:“你……”
宋宴不愿暴露自己的窘态,第一次出言打断了汪慕。
“慕姑娘,我给你们带了鱼来。”
听此,汪慕才注意到宋宴手中提着的那四条大鱼,眉眼一弯。
“谢谢!这鱼看着就很好吃!”
宋宴原本是准备了许多话的,这鱼是何种类,如何美味,他又是如何用心……
但这一刻他却忘得一干二净了,只吐出两个字:“是啊。”
汪慕将宋宴迎进铺子,本想接过这鱼,宋宴却摇摇头,径自提进了院子。
见到汪慕转而去收拾昨日的画,宋宴脚步一顿,向那处瞥去。
汪慕正将那些画折叠好收起来,看样子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