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力稚嫩的童心也觉得有些不好，犹豫片刻才开口：“张家村有个三十岁的傻子，看见糖葫芦就吓得发抖，他们喜欢去逗他，我可不喜欢的。”

他撇清关系，身旁的小孩僵立在那，纷纷心中唾骂他没义气。

程予期略微皱眉，抿了抿唇。

“带我一起去。”姀枳吐出这几个字，并不在意李大力的怔愣。

李大力不明所以正要呆呆应下，程予期先一步开口：“不可再欺负逗弄他人，若再犯，我须得告诉你们爹娘。你们自己去玩吧。”

姀枳惊讶的转身瞪程予期，孩童四散，她的目的落空，正要不满指责，他只微微倾身，轻声到只两人听见：“我带你去，你想问的，小孩不能听。”

其实凡间的天也极好看的，没有波云变化的色彩，没有灿烂而恢宏的太阳，没有密布漫天的星光，但是三两片云和七八颗星，透蓝的天和刺眼的日光，也很好看。

她的七溜八拐的借口和铺垫不再需要。

她的不满也被水波纹一样的掌抚平，他眼里还是干净的，纯粹而透明的，他知她所想，且坦坦荡荡。

姀枳点头，垂头敛着神色。

张聚平父母已逝，他年至三十，纯靠周围邻里偶尔的接济，为人痴傻，看见糖葫芦尤其糖风做的漂亮的，都会惊吓非常，甚至昏厥。他们那一辈的大人大概知道是他二十年前在紫木林有一场血色的噩梦，张聚平的父母对邻里的打听却是三缄其口，不知什么时候起，大家纷纷都开始叫他张大傻子。而其内情并无人窥得全貌。

程予期清润的嗓音逐步将张聚平此人描绘在她眼前，她也终于将他手里的杂物都收进灵戒，叫他轻松些。

那群小孩说张聚平害怕糖葫芦，姀枳出于万全的准备，当着程予期的面买了一根漂亮的糖葫芦，她扫了眼程予期，他依旧安静，并不干扰或者指责她，她将糖葫芦收进灵戒中。

看到张聚平时，她们走了不少的路。他正在与同村一条大黄狗抢夺碗里的剩饭，怀里抱着一只破布娃娃。

直到他们跟着他回到了张聚平自己的家，看着他狼吞虎咽完程予期递过去的大饼，姀枳才开口声音低沉严肃：“你叫张聚平？”

她就是随便问问，想观察他此刻的心情与状况，谁料他突然浑身颤抖，他瞪大着布满血丝的眼，他拼命摇头坐在地上蹬着腿，打落了一旁木柜上陈旧落灰的碗碟。程予期侧身挡在她身前，他口齿不清的嘶吼什么，姀枳迅速灵力灌入留音石。

她以灵力隔空抚顺他的额心，他才稍稍平静，猩红的眼确是不敢松懈的警惕。

她柔下声线，俯身蹲下：“没事的，没事的。”

程予期垂头看她，他没听过她用这样柔的声线安抚人。

张聚平呆愣下来，唇角的口涎流出他也毫无所察。

“你是谁。”姀枳盯着他，眼神安抚，缓缓诱哄。

他的眼中流出泪，一只手搅着脏兮兮的衣襟，一只手近乎麻木的扯着头发，他声音几近吞没：“我是…楚秧…不要…杀我…”

他的泪越积越多，但神情麻木，姀枳的灵力源源不断的持在他额心，他无从挣扎，逐渐十分松懈，但他依旧本能的颤抖，本能的流泪。

姀枳询问的眼神仰头递给他，他蹙眉摇头。

那就代表这个名字不是当年那批孩童中的谁。

他囫囵重复着，再问不出什么别的。

张聚平抽搐着身子，姀枳对上他满含泪水的眼，指尖贴向他额心：“若不饱饭，可去这里寻我。”

姀枳将一片有着清晰路线地叶子放在他身前，紧接着手掌摊开，在他面前隔空往下轻抚，带着她身上特有的香气，张聚平颤抖紧绷的身子就放松下来，陷入沉睡。

“徐徐图之吧。”姀枳起身，程予期知道她的意思——那根糖葫芦要留给李大力吃了。

姀枳挥手清了满地碎裂的大小瓷片，又凑回了三只大碗和一只小小的瓷碗放到落了灰的架子上。

走了多时，出了张家村，已然是天色渐落，残金与蓝白交接，念及耽搁时间过多，回了家再包饺子也没必要，于是姀枳继续下午没逛完的街。

晚间的长街显得尤为漂亮，灯笼挂的密又多，烛火半拢不拢，彩绸上也显得流光婉转，摊贩上挂了很多穗子，姀枳觉得宁潇很想要的陈余剑上的穗子与这些也差不了多少。

姀枳拉着程予期坐在露天的汤圆摊子上，只要了程予期一碗，她并没什么胃口。端上来的时候热气腾腾，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