姀枳心情不佳，不想讲话，继续回头看向鸭群。

少年迟疑踌躇：“敢问…小姐叫什么名字？”

姀枳不回，他便走上前两步：“我其实见过你，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姀枳终于肯吐字：“不记得。”

少年看起来并不气馁，面色有些羞红：“在程老师的院子外。”

姀枳明白了，之前总有一群少年人听了程予期娶媳妇的风声，来将她当猴一样的看，她懒得搭理。

少年心知她误会：“我们只是仰慕程老师，所以想见见您…”

少年见她并不回话也不恼，继续问她：“你是程老师的娘子吗？”

姀枳目光转向那个小秋千，看来那秋千是这小孩玩的。

“你为什么叫程予期作老师？”

少年挠挠头，对于她的不回答有些失望：“我们读书有了困惑，便会去问程老师，久而久之便换作老师了。”

少年迟疑：“秋千是我小时候玩的，可能有些旧了，你要玩么？”

姀枳既没应也没看他，他不明所以，咬咬牙再问了句：“你真是程老师的娘子么？可否帮我求求程老师来学堂授课？”

他看起来很有些诚恳，年纪小，藏不住眼里的迫切。

姀枳终于侧头看向了他：“他很厉害？”

少年人胡乱点点头：“我爹说了，程老师是最有希望飞黄腾达的人，我也想读书，我也想科考，我也想飞黄腾达。”

“飞黄腾达？”

他看起来脸色有些红，念头在眼里，是蚂蚁探寻的触角，鼓着勇气直白的讲：“程老师他厉害，他不属于这里，他迟早会出去，我也不想留在这个村子里，一辈子籍籍无名。”

他压低了声音。

而姀枳良久没回他，他有些急了，看她目光落回鸭群上，伸手捞了只鸭子，试图讨好：“你想摸一摸吗？它们看起来很喜欢你。”

他怀中的鸭子也确实挣扎着向灵女的方向抻脖。

少年的讨好总藏不住，直白又简单。

姀枳面无表情：“很臭。”

少年：…你已经站在鸭圈旁边很久了。

他无言。

姀枳眼睛并没有看他，落在黄色羽毛的鸭群上，回忆起程予期书架上有一本陈旧的老套的《武林侠客风云录》，她撇撇嘴：“你知道武林大会吗？”

少年迟疑：“武侠话本里的吗？”

姀枳随意点点头：“各路人马，总是为着自己宗门而努力，有散人试争高下，有宗门各拼本事。散人独剑天涯，宗门万众一心。而记在武林榜上的，可以是冠绝天下的散人，也可以是协心同力的宗门中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想去何处，都随你自在，但别被其他的情绪蒙蔽了眼睛，反不知道，路有许多条的。”

少年愣在原地，随手将黄鸭挣扎后，落在他发顶的浮毛取下，递给他。

转头看向站在廊屋外的程予期，她头也不回的走向程予期，余言语留在原地：“你的忙我帮不了你，你自己程门立雪罢。我不是他的妻子，我说的话他也从来不听的。”

程予期看着她，没说话。

而少年僵直的看向程予期身后自己的父亲，他有些不知所措，而村长并未对他说什么，只是向姀枳道谢。

“我儿有登高之望，我心甚慰，谢姑娘的点拨，我与我儿皆有所获。”

村长微微倾身，姀枳眨了眨眼睛。

回去的路上又拜见了几处常熟常照顾的老人家，才踩着碎雪回了小破房子。

冰冰凉凉的触感，她再温热的灵力，也有绕慢一拍的时候，她没穿鞋，看程予期还是没同她讲话，有些脾气上来，索性坐在离家不远处不到一里地的大石头上，不肯走了。

而程予期也没回头，自顾自就回了家，姀枳看着他的背影眯着眼睛，他好像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停下了步伐，于是姀枳常年上翘的嘴角拉的平直，直盯着没一会，那房门便又打开了，露出男人的身影，她才重新勾起嘴角。

看着男人带着她的靴子，一步一脚印地朝她走来，她又舒展眉毛，懒洋洋地等他。

他没什么反应，俯身将靴子放在她脚边，正欲起身，肩头就被按住。

姀枳单手按在他肩上，一只手去穿鞋，借着他的力，不至于倾倒，他便也顺然的蹲下，直到她站直了身子，站稳了身子，他才转身，慢慢一步一步走回去。

姀枳便又扬着嘴角，心情愉悦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