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中阴森潮湿，唐珺走在姜小绾前头，小心翼翼替她瞧着足下，“住在这种地方，也不知你父亲和兄长怎么忍受得了。”

姜小绾不应声，侧过头往前看，隐约已经能见到兄长和父亲的身影，她与父亲的关系虽不好，但见到他如今这副狼狈佝偻的样子，到底不忍。

“父亲！哥哥！”

姜磊弓着腰坐在牢中，不曾想还能听见姜小绾的声音，一时竟愣住，缓缓起身，凑到牢门前，这才看清来人。

“小绾！父亲就知道你会来的，是不是周容徽倒了，扶琢登基，让你来接父亲了？”

“父亲！”姜小绾急忙示意姜磊噤声，小声道：“扶琢被贬到了朱雀门，一时是翻不了身的。”

姜铎弈起身走到姜磊身边，伸手拉住姜小绾，左看右看，“小绾，你这些日子过的还好吗，周容徽有没有为难你？”

往常最意气风发的兄长此时脸上蓄了青色胡茬，脸色灰败暗沉，姜小绾一阵心疼，眼眶发红，“没有，兄长放心，我这趟过来就是接兄长出去的。”

“是不是为东宫的事？”

姜小绾不清楚扶琢有没有托人把苏凛的事告诉姜铎弈，牢中并不是说这种事的地方，她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请来狱卒打开了牢门。

姜磊跟在姜铎弈的身后，也想离开，被两名狱卒提刀拦住，“你跟着出来干什么！王上吩咐了，姜贵妃这趟只能接一个人，你就在里头好好享福吧！”

两名狱卒推着姜磊往后走，他死死把着牢门，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姜小绾，“贵妃？周容徽封你做了贵妃？你这逆女！竟然背叛太子！”

“父亲！大周早没有什么太子了！”姜铎弈急忙上前，一把推开姜磊，“小绾眼下的处境有多么为难，父亲难道不知道吗！”

他猛地合上牢门，隔着木栏扶住姜磊的手，避开狱卒，小声道：“父亲，眼下周容徽得势，你我都要仰人鼻息生活，太子总有一天会东山再起，一切从长计议，万不能操之过急。”

姜磊不屑地剜了姜铎弈一眼，气恼站在一旁。

姜铎弈知道姜小绾不能在牢中多呆，说了这几句话就不再理会，直到跟在姜小绾身后离开大牢，走远了些许，四周无人，他才一把拉住姜小绾，眼神掠过唐珺，缓缓开口。

“小绾，苏将军之事，扶琢已经暗中让人给我传了消息。”

……

依周容徽的旨意，姜铎弈离开大牢后，就只是姜小绾的贴身侍卫，从前他尚书之子的出身和军中官职，都不复存在。

姜小绾原以为哥哥会恼怒伤怀，却不想他不仅不失意，反倒能淡然地坐下来与姜小绾说话，问起周容徽与她之间的事。

可每当姜小绾想要问问苏凛和扶琢的计划时，姜铎弈反倒避而不谈，像是故意不让她知道。

夜来风起，姜小绾蜷起腿坐在床上，唐珺半跪在床下，一边给她上药，一边开口责怪，“都说了让你过些日子，等伤口好些了再去大牢，牢中湿气重，果然伤口又不好了。”

姜小绾的思绪越飘越远，骤然回神，一把抓住唐珺的手腕，“姨母，你知不知道扶琢在宫中还有多少人，究竟都有谁在帮他往来传话？”

唐珺眼神一滞，忙低下头去，拿棉布给姜小绾擦拭伤处，“这些事情我哪儿知道啊，我只知道扶琢与姜家有恩，旁的一概不知了。”

姜小绾只得松开她，抱膝坐着，夜风一阵阵呼啸，吹得她心慌。

究竟是担心扶琢事情暴露，计划失败，还是担心周容徽被苏凛所杀，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楚。

姜小绾腿上的伤一直养了五六日，才终于愈合得差不多了，这才带着唐珺和姜铎弈，挑了侍卫换班的时辰，往朱雀门去。

宫门前的宫道格外宽阔些，又安静，稍有人声，传得很广。

长鞭划破空气，声音刺耳又尖锐，掺杂着一两声男人的闷哼，姜小绾停在原地细细分辨，越听越觉得是扶琢。

她加快脚步去寻这阵声响，脑中一瞬间闪过无数种猜测，是周容徽？是他察觉了扶琢的计划，还是旁的什么？

脚下猛地一滞，眼前的景象惊得姜小绾浑身颤栗，扶琢一身鞭伤，浑身被鲜血染透，趴在地上，浑然没了声响。

“贱人！先前烧了我的漪兰殿，王上就该杀了你！现如今你的旧情人又害死了我的宫女，抢走王上的宠爱！我打不得她，还打不得你吗！”

“你在做什么！”

姜小绾慌忙跑过去搀起扶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