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铎弈翻身下马，守门的侍卫无比恭谨，“见过姜统领，姜统领今日不是该在巡防营吗，怎么此时才出宫？”

“我原是回宫来取东西的，刚上任不久，巡防营里东西不齐，住着也不舒服，直到此时才得了空子，倒给你们添麻烦了。”

姜铎弈略点了点头，让开路，请侍卫上马车检查。

姜小绾急忙躲回草丛里，蹲下身，紧紧捏住衣角，出了一手的汗。

那侍卫不好意思地弯下腰，见过礼后，这才上了第一辆马车，黑漆漆的，姜小绾再怎么偏头想看，也看不清楚里头究竟是什么。

马车里的东西似乎不少，那侍卫足足检查了一刻钟，闷了一头汗，这才掀开帘子出来，朝姜铎弈点了点头，挥手示意可以通过，应是并未查出什么不对。

他抬脚就往第二辆马车前走，姜小绾的心登时跳到了嗓子眼。

姜铎弈站在第二辆马车前，亲手掀开帘子，道：“我这马车里不过是些男人的东西，两辆马车没什么分别，就快子时了，你看一眼吧。”

这便是不想让人细查的意思了，那侍卫抬头看一眼月色，确是子时将近，他这马车里东西又多，稍一检查，今晚便走不了了。

旁人倒也罢了，偏偏是才救了王上一命的巡防营统领，亲妹妹位至贵妃，他查过一辆，已是冒犯，岂敢再查。

那侍卫只粗略瞥了一眼，合上帘子，哈腰道：“小的查过了，统领快出宫去吧，再晚就走不了了。”

姜铎弈无声松了口气，翻身上马，“多谢了。”

三四名侍卫打开朱雀宫门，眼看着朱红大门缓缓开启，姜小绾知道拦不住了，无奈合上眼。

周容徽必定怪罪，只能寄希望于他慢些得知扶琢消失的消息，尚能给姜家准备的机会。

车轮缓缓往宫外而去，姜小绾心里清楚，那第一辆马车只不过是个幌子，扶琢必定藏在第二辆马车当中。

眼瞧着最后一辆马车就要驶出宫门，仿佛离自由只差一瞬，姜小绾也在幻想，扶琢出宫后尽快联系到从前东宫中的人，姜家也能解脱。

可这一瞬间的希望随着周容徽御驾赶来的声音破灭了。

“子时将近，姜统领深夜出宫，所为何事啊？”

姜小绾不可置信看着眼前的景象，周容徽显然是有备而来，随身的侍卫少说也有三十人，即便姜铎弈硬闯，今晚也是出不去的。

窒息，无力，瞬间淹没了她，今夜与她出宫去买樱桃那日究竟有什么两样！

周容徽只是在逗弄她，逗弄整个姜家。

姜铎弈明显慌了神，急忙跳下车来行礼，“回王上，微臣只是往巡防营置办些东西。”

“置办东西，须得深夜前来吗？”周容徽打量了马车一眼，眸中藏着阴晴不明的笑，“倒是麻烦得很，姜统领是自己前来，就没有带个帮手？”

姜小绾屏气凝神藏在草丛之中，丝毫不敢动弹，唐珺摁住她的脖子，把她往自己身后推，“你快走，趁周容徽不注意，从文德殿绕回未央宫，快走！”

“可是兄长……”周容徽已然亲自上了第二辆马车，掀开帷幔，姜小绾握住唐珺的手，“扶琢就在里面是不是？我不能眼睁睁看兄长送死啊！”

周容徽亲自检查马车，那帷幔碍事，被他使力扯了下来，皎洁明亮的月色下，马车中的一切都清晰可见。

箱笼堆砌，大大小小的杂物堆满了一车，周容徽的眼睛从上往下掠过，只有被压在最下面的檀木箱笼有可能藏人。

他伸出手，缓缓抚摸那雕花檀木箱，指甲时不时划在上头，发出呲呲的震耳声。

姜铎弈绕到周容徽身后，手紧贴在腰刀上。

周容徽稍一使力，掀开箱笼一角，姜小绾浑身血液像被冻住。

他像是意识到什么，本该打开那箱子，却虚晃一枪，收手跳下车，毫无预兆朝着草丛的方向过来。

唐珺急忙上前挡住姜小绾，把她的身子狠狠往后一推，站起身来，月色正洒在她身上。

子时的更漏在此时响起。

“姜统领，娘娘听说姜统领要出宫，恐深夜外出不便，特叫我来嘱咐一句，今夜阴潮，怕要下雨了，统领明天一早再走吧。”

周容徽的眼睛骤然射过来，唐珺万般惊讶跪下，“王上！王上怎么在此，奴婢见过王上。”

他并不叫起，眼神越过唐珺，打量她身后。

“子时已至，贵妃还未歇下吗？”

“回王上，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