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辽是在夜晚启程,他把黑炭交于赵延川,顶着漫天风雪出门。
赵延川也跟随出去。
“回去,雪大。”
大门外,尉迟辽为人裹紧衣服,阻止他继续送行。
将要离别,尉迟辽心里满是不舍的话语想要与贤弟讲,却又不知从何开口。
二人在雪天中对视良久。
纠结半晌,他哈着白气,缓缓说了一句。
“等我回来。”
“兄长以后会娶妻吗?”
赵延川猝不及防地飚出这句话。
尉迟辽愣了一下,眼神里充满复杂,却是抿紧双唇,没出声。
得,沉默就是默认。
赵延川失落地垂下头,挡在眼前的高大黑影没了,响起马蹄声,他幽幽抬头,定定凝望向那个纵马而去,被夜色包裹着的背影。
一想象到将来尉迟辽迎娶一女子进门,还要让贤弟喊她大嫂。
赵延川心里憋屈得难受,全身上下不舒服。
这么好的男人,他才不要拱手相让。
赵延川赶紧往前冲出去,边跑边大声喊:“尉迟兄我等你回来,回来后我有话要和你说!”
闻声,尉迟辽勒住缰绳,回过头望向他,旋即朗声笑道:“好!”
他的笑容,像是瞬间拂去周身白茫茫的雪与寒冷,赵延川与之相望,嘴角勾起,也跟着笑。
尉迟辽又说声“快些回去”,待看到人往回走到门口,放心鞭马而驰,直至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大哥走了,赵延川这晚睹狗思人,抱着黑炭死不撒手,丧心病狂逼问它。
“黑炭,我问你,你以后是想家里多个男主人,还是女主人?”
“汪汪汪。”
“男主人!我就知道黑炭对我最好了,乖狗狗。”
赵延川把狗举起来,高兴地转几圈,还重重亲了一下狗脸。
墩子:……
少爷疯了。
第二天傍晚,赵府派来一辆马车停在院门口。赵延川佩好剑,带上一人一狗,在车夫惊讶的目光中,坐上马车。
他来到大衢准备要有一年,倒是还没坐过马车。
只是,这马车又破又小,车棚风一刮就能掀飞。
行驶出一段距离,一路颠簸,赵延川受不了屁股的疼痛。
这么为难他,岂能如了他们的愿。
赵延川喊车夫停车,赶墩子和黑炭下去,让车夫先行回府。
“墩子走,少爷请你吃大餐。”
墩子望着破马车离他们越来越远。
“少爷不是回府么?”
“回什么回,你没看到那些人故意挤兑我们,反过来我们就放他们鸽子。”
墩子似懂非懂“哦”了一声,扬言要去买鸽子。
赵延川哭笑不得,阻止他,“此鸽非彼鸽,反正跟着少爷我去吃大餐就成。”
又是一天,一样的车夫,不一样的马车。
真别说,这马车,宽敞舒适,比昨天那辆破马车强百倍。
赵延川抱着剑,心满意足地享受起来。
此刻,赵府里张灯结彩,往来宾客连连向赵建勇和阮娘祝贺。
阮娘表面笑嘻嘻,内心实则唾骂不已。
要不是赵延川那小贱人爽约,她怎会连着两天办生辰宴。
“爹,我回来了。”
赵延川大摇大摆迈步进府,“砰”一下放好剑,直接落座。
二人一狗开始大吃大喝起来,全然不顾一旁的众人。
赵建勇面上暴怒,阮娘连忙拽住他,眼神示意他冷静,好戏还在后头。
“赵大人,这位便是你的长子?”
一位友人问道。
赵建勇谦虚一笑,捋一捋胡须,摇头晃脑,“是啊,我家川儿学富五车,吟诗作曲无所不通,上晓天文,下知地理……”
赵延川顿时噎住,接过墩子递来的水,猛灌入喉。
渣爹咋还拍起马屁来了?
“哈哈,如此天才少年,今日可要让我这些文人好好见识一番才行。”
“是啊是啊。”
“哎,今日正巧是令夫人的生辰,倒不如让赵公子为母题生辰祝辞。”
赵建勇等的正是这句话,“那便让犬子向各位献丑了。”
渣爹脸上带着虚假的微笑,唤人搬来文房四宝和一张案桌,就等着主角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