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还一脸慈祥,嘴角上扬的赵老夫人,瞬间沉下脸色。
她的声音冷了几分,“延川,勇儿行事再糊涂也是你的父亲,你怎能说出大逆不道的话。”
“娘你看吧,我先前就在家里说过,川儿早已不是那个只会念书的川儿了。”
赵建勇嗤笑一声,微微仰起下颚,斜睨着自家儿子。
“眼下他的行为举止,完全不把我这个当爹的放在眼里。”
“胡闹!”
赵老夫人狠狠剜了一眼赵延川,“你十几年读的书都读进哪了!”
“莫气莫气。”
赵老爷子轻拍妻子的后背,目光转向赵延川,声音温和。
“延川啊,你祖母也是护子心切,这才动了怒。”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呵呵,去你丫的护子心切。
方才还不说已经收拾过渣爹?
赵延川看渣爹那嘚瑟样,仗着有娘撑腰,尾巴已升上天。
二老定不会打他。
瞧着赵老太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赵延川断定这赵府应是由她做主。
赵延川脑海里没有原身与祖父母相处的记忆。
这老太太眨眼从慈祥奶奶快速切换猫脸老太,凶气十足,话里行间强势得很。
只怕许如霜刚嫁进赵家那些年,日子可不好过哟。
一旁的墩子目瞪口呆,他们不是来请少爷回家的么,瞬息之间居然成了长辈训斥晚辈的场面。
他欲要上前为少爷辩解,赵延川横手拦住他,挥手示意其先行离去。
等墩子进了屋,赵延川懒怠与他们一家废话,背对着他们,直接请人离开。
“我不回去,请祖父祖母爹回府吧,我这破屋小庙容不下你们几尊矜贵大佛。”
几乎是话一说完,赵延川猛然察觉到一股杀气来袭。
他眼疾手快,抓住赵老夫人扇来的巴掌,将之用力甩开。
“祖母这是暴露本性,想动手打人?”
“反了,反了!”
赵老夫人满脸发青,怒目圆睁,手哆嗦指着赵延川,咬牙切齿道:
“不孝子孙,胆敢打长辈!作孽啊!”
赵延川听闻眉头紧蹙,声音没有温度,“不是你先想扇我巴掌,我不过保护自个儿的安危,何来打你一说?”
他啐了一口,“再有下次,我可能真会动手。”
“你敢!啊——”
渣爹扬起的大手被赵延川攥紧。
赵建勇懊悔不已,怒气上头,他竟忘了这逆子习过武。
“一个两个的都想打人,不愧为一家。”
赵延川拉着渣爹的手往大门口奔去,一到门外给他一脚。
“滚!负心汉你对不起我娘!别再来找我的麻烦!”
他又回头,朝着赵老夫人捏了捏拳头,威胁道:“再不来走,我一拳将你的假牙打掉!”
“你……不孝子孙……”
老婆子不敢再逗留,抛下丈夫,头也不回地逃出宅院。
只留下赵老爷子和赵延川大眼瞪小眼。
这老头的性情倒是和蔼,自始至终不见其动怒。
不像那母子俩跋扈,赵延川自然不会对他恶言相向。
“祖父可是想在我这用晚饭?”
“不必……”
赵老爷子临走时,欲言又止,他最终叹息一声,只是拍了拍赵延川肩膀。
外面没了动静,墩子憋不住出屋,便看见自家少爷愣在原地,低着头一言不发。
“少爷?”墩子戳一戳他。
“我没事,去烧火做饭。”
“哦。”
——
架不住习惯的驱使,尉迟辽依旧翻墙进来。
一进门,一个黑影扑入他的怀里。
“川儿?”
怀中的人只顾抱着,不出声。
尉迟辽用手抬起他的头,轻声问道:“怎么了?”
“阿辽,如果,我不是真正的我,是一个鸠占鹊巢的鬼魂,你会不会害怕?”
怕大哥起疑心,赵延川又着重强调好几遍“如果”。
“不会!”尉迟辽当即回答,他含情脉脉抚摸他的脸颊,带有厚茧的指尖摩挲那白嫩的肌肤。
看着赵延川的眼睛,尉迟辽禁不住心想:他的川儿难道是只游魂,恰好附在了“赵延川”身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