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笔,不但是一种书写工具,更是一种艺术珍品。
一支好的毛笔,制作工艺繁复,耗费时间冗长,价比千金,仍旧有无数文人墨客趋之若鹜。
霍曼婷当然不会选择去做毛笔,她要做的笔,跟毛有点儿关系,不过是羽毛。
跟皇帝要了些鹅毛,要了个炉子和干砂,还有一把锋利的剪刀,外加一根针。
将鹅毛选出长度合适的,去掉根部的细小绒毛后,插到加热的干砂里,去掉油脂的同时,帮助毛管硬化。
这个过程,大约需要一炷香的时间。
剩下的,就简单得多,将羽毛根部削尖,然后将尖头从中间剪开一条小缝,最后拿针在缝的顶端扎一个小圆孔,一支笔就完成了。
整个过程不足半小时。
害怕效果不好,她一共做了三支羽毛。
“启禀皇上,民女的笔做好了!”
她将三支笔放在红布铺就的托盘上,雪白的鹅毛衬着红色的布料,倒还挺好看。
皇帝听说笔做好了,稍微有些惊讶,抬头瞟了一眼托盘上的东西,那目光就跟看傻子一样:
你这莫不是嫌活得太久,想把自己脑袋拧下来玩玩吧?
“你这是笔?”
赵允先一步开口,指着那三根羽毛乐不可支:“人家是‘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你是拿鹅毛,充鼠须,这样的东西能写字吗?”
他朝着托盘轻轻吹了口气,那三根鹅毛眼看就要飞走,霍曼婷连忙伸手按住。
就连皇帝身边的老太监,也是抿着唇,一脸遗憾的在摇头。
皇帝的脸色更是冷若冰霜:“朕似乎提醒过你,不要拿什么树枝木棍这种东西,来糊弄朕!有小聪明是好事,但不分时机的乱耍小聪明,可是要掉脑袋的!”
毕竟是能扼制鼠疫的人,霍曼婷的办事能力,皇帝稍微有些欣赏。两次三番耐心的警告,已经是非常给面子了。
霍曼婷知道,自己若是不能给皇帝一个满意的交代,怕是免不了一顿重罚。
“还请陛下给个机会,让民女演示一下这鹅毛笔,如何使用。”
见她不听告诫,皇帝不耐的摆摆手:“让她试!”
说罢,老太监便拿了砚台和纸过来,放在她面前的地上。
皇帝用的纸,都是名贵的宣纸,蚕丝纸,适合毛笔书写。但羽毛笔硬,容易把纸刮起来,堵塞笔尖,让墨流得一坨一坨的。
“还请陛下将那份清单拿来,这里的纸不合适。”
书房内的气氛森严,皇帝似乎已经要完全失去耐心,他没有说话,只是给了老太监一个眼神。
老太监耐着性子把那份账单拿了过来,看着霍曼婷的眼神,满是惋惜。
很多根深蒂固的意识,想要冲破是很难的。
所有人都觉得笔就应该是毛笔那个样子,刚柔并济,如一位谦谦君子,静时,圆润有度,动时,锋芒毕露。
一根羽毛,蘸蘸墨水,能够画出两笔字来,充其量也还是根羽毛!
霍曼婷没有多做辩解,她只是将砚台里的墨汁,多加了两滴水,让它变得淡一些。
然后将羽毛笔放进墨水中,吸饱墨水,拿出后,羽毛笔中的墨水并没有自动往下流。
若是木棍什么的,吸不住水,你一竖起,它是会往下滴墨的。
霍曼婷跪着趴在地上,拿着羽毛笔在纸上写下两行诗句: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刚开始落笔,赵允便看了过来。他眼中的诧异,很快变成一种惊艳。
霍曼婷的字,不似闺阁小姐写的那般娟秀,也不能用遒劲有力来形容。苍蝇般大小的字,每一笔都粗细均匀,却又并不呆板。
如果说毛笔写出来的字,像是一个个英姿勃发的武者,每一个字,气质统一,却又都有其鲜明的个性。那霍曼婷写的,就像是一个个小小的战士。
他们列着整齐的方阵,表情和动作,完全一致。没有什么艺术性,重在干净,整洁。
硬笔写字与毛笔写字不同,会在纸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当她接连写完一句话,才停下去蘸墨时,皇帝终于看了过来。
笔与木棍最大的区别,自然是笔可以吸墨,不用一笔一蘸。显然,霍曼婷手中的鹅毛笔已经满足这个要求。
当她将两句诗全部写完时,皇帝已经起身,走到了她面前。
看着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