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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必客气,新年多准备几个红封就行。

梁佩秋听了微微一笑,问他近况如何。

白梨说:“他原就是湖田窑出来的,回去还不是跟回家一样?徐大东家很器重他,把他调到前院了,现如今跟着张管事整日进出,也能打理些简单窑务了。”

“阿鹞如何?”

“因着和离归家,街头巷尾说闲话的人不少,徐大东家被气得发了好大的火,将人拘在家里不准出门呢。”

梁佩秋深谙徐忠的脾性,雷声大雨点小,气过一阵就好了。何况阿鹞是他心尖尖上的宝贝疙瘩,怎么都不会放任不管。

如此也好,有阿鹞在旁协理,张磊主掌窑务,即便徐忠不得不酗酒装疯掩盖锋芒,湖田窑也能正常运作。

如今横在面前的、最为紧要的便是成立陶业监察会。想要拔除三窑九会的毒瘤,无异于虎口拔牙,如何都不可能越过安十九去。可是,要怎么做才能让安十九心甘情愿地被拔牙呢?

杂乱的事情一多,一些看似紧要又不那么紧要的事就被抛诸脑后了,梁佩秋又理了理窑务,一一核对完目前窑口的债务,心下有了章程。

三更天时,她照例巡窑。

狮子弄的上下山这条路她如今走习惯了,一个人也不觉得深夜寂寥,反而夜越无声,心境越是清阔,能得几分难得的自在。

忽而听见一串脚步声,不知是何心理作怪,她鬼使神差地往旁边一钻,躲到了树后。

不久,前方暗巷的岔路口缓缓走出一道身影。

即便月夜稍暗,梁佩秋还是一眼认出了对方——不算陌生的人,已见过四五回,下午才刚舌战过一轮,就是那新上任的浮梁县令周齐光。

县令大人如此悠闲,大半夜不睡觉一个人出来瞎溜达吗?可公馆路离狮子弄不算近,走路需得半柱香……

正好奇时,紧随其后又出现一道身影。

还是熟人。

吴寅快步上前,同周齐光并肩而行,低声说了句什么。那人唇角微动,溢出一声笑。

没有试探,没有偏见,没有外在的一切,极为清冽的一声笑。

梁佩秋陡然震住。

见他们走去和自己相反的方向,她没有再躲,从树后出来,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夜里没了白日的暑气,仅穿单衣略显清凉。

她的肩头不自觉抖了抖,脚下稍快,踩过积水的土坑,鞋底和树叶沙沙作响。

不远处的两道身影齐齐停住。

吴寅问:“怎么了?”

徐稚柳收回向后看的视线,摇头示意无事,又重复方才的话:“她的一举一动我都要知道。”

“你放心,已经派人盯着了,说来也巧,我的人过去,发现还有一拨人在盯着她。你猜是谁?”

徐稚柳无所谓他的挑逗,除了安十九不作他想。只他没想到时隔一年多,安十九的疑心病更重了。

即便当着面亲自教训了时年,把人打得奄奄一息,后又在京中屡次表忠,献上皇瓷。做到这种程度,仍未取得安十九的信任吗?

她就这么想攀上他?

“不过他们盯管十分松懈,我想安十九很快就会撤回那些人了。”

“是吗?”

徐稚柳面上的笑淡去了,“或许不等撤回,他又将起疑了。”

吴寅一听这话,就知他要行动了,不禁为梁佩秋捏把汗。

好好的女子,骗谁的感情不好,偏惹了这位。

自打得知梁佩秋的真身,吴寅就似开了窍,对此前徐梁二人的种种有了更深的、或许并不存在的解读,于是从他的角度看去,徐稚柳恨得越深,爱就越深,是以再怎么报复其人,恐怕也英雄难过美人关。

不过这谁说得准呢,吴寅一个大光棍,也就纸上谈兵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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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御窑厂按照内务府礼单烧出了第一批冬令瓷,结果令人惊掉下巴。

其实安十九到景德镇四五年间,从未管过窑务,除了借势逞威风捞钱,粗活累活都交给了底下人去干,包括万寿瓷数十万件的成品,全靠大总管掌眼。

大总管点头了,他也跟着点头,装出几分懂行的样子,亦或故作高深让人看不出深浅。

然而冬令瓷的这一批成色,即便他一个外行看了都直呼要命,何况大总管是背着荆条过来请示的。这质量不说够得上万寿瓷之七八,就连一二都嫌磕碜。

乍一看,里头水平还参差不齐,有的瓷质粗糙,釉面斑驳,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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