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陷入了纠结。

环视屋内，无尘剑到底放在哪里好呢？

经过缜密的分析和慎重的考虑，辰时最后决定放在枕下，这样就算大师兄来偷，自己也能第一时间发现。辰时临上床前，还是不放心地在门窗之上布了禁制，警惕了半夜，抚着无尘剑才昏昏睡去。

辰时纯属多虑了，仁清根本没有功夫算计无尘剑。

仁清躺在床上，梳理着白天发生的一切。

到底是谁在走私重甲，重甲的生产是朝廷严密掌握的，这些重甲最后又到了谁的手上？

仁清手中捏着今日柳念儿的信，江南姜云律随商队出行，他一个四品巅峰，怎么会突然随着商队出行？

以江南商盟的实力，如果有人暗中走私重甲这并非不可能。江南商盟在其中到底扮演什么角色呢？被利用或是参与谋划的人？

这帮人暗中囤积重甲除了要造反，还能干嘛？

如此危及国本的大事，自己身为统领暗律的督尉居然丝毫没有察觉。

仁清在床上短吁长叹，烦恼不已。

偌大的京城，此时睡不着的人太多了，胡渊也是其中一个。

胡渊作为徐世峰的义子，一直都被下面的人视为下一任的城防司北城都统。但是个中委屈，只有他自己知道，无人能说又无人可说。

胡渊散值后，一道和同僚兄弟在勾栏喝酒，听着周围人的吹捧和恭维，自己又不得不热情回应。心中烦闷不自觉的多饮了几杯，醉意上头的晕眩感似乎很好地缓解了自己的郁闷。

自己转眼也要有三十岁了啊，实力却还是在九品打转。都说自己能接下都统一职，但是城防司一共八位都统有哪位是九品啊！

自己多次求徐世峰能传授自己练穴功法，徐世峰总是用家传绝学不敢轻传之类的理由搪塞自己。

想到这，胡渊不自觉地苦笑起来，徐世峰的心思自己明白。他的独女徐晓玫才十六岁，徐世峰是为了他女儿将来的夫婿在考虑。

愁绪涌上心头，酒菜无味。胡渊借着酒意，拜别了同僚们，踉踉跄跄地走回北城的民巷。

胡渊住在北城的一个小院，小院三间房挤着五个弟兄，胡渊自己住着一间最里面的厢房。

胡渊回到小院，那四个弟兄还没回来，想必是去哪里耍钱找乐子了。胡渊借着月色推开房门，三两下脱去了外衣，懒得点蜡，摸索着在桌子上端起半碗茶，咕咚咕咚两口。

“砰郎！”

胡渊手中的茶碗掉在地上摔碎了，胡渊借着暗淡的月光，猛然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床榻上隐隐约约正端坐着一个人。

胡渊倒退两步转身想逃，却发现自己的双腿不听使唤，身子向后跌去，瘫坐在地上。

“咱等你半宿了。”阴冷的声音如泰山崩于眼前，夺去了胡渊最后一丝逃生的想法。

“快三十了，还是个九品。你父亲要是知道自己的儿子这么没出息，会不会气得活过来。”阴森森的声音带着嘲弄，刺激着胡渊，“怎么说你父亲大大小小是个百夫长，当年差一步就六品的人啊，啧啧，你怎么混的啊？都统都混不上，在城门给人牵马跑腿。”

“你闭嘴！”胡渊身上一轻，发现自己的勇气似乎回来了，对着阴暗处无能咆哮道：“我！我！”

胡渊气血上头，却发现自己没有什么话能反驳他，自己的人生不就是这样吗。胡渊攥紧拳头，借着酒劲猛然冲了上去，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阴暗处伸出一根手指，轻点在胡渊挥过来的拳头上。

胡渊头一回如此清晰地感到道人体的经脉走向，雄厚的真气如凛冽冬风般吹进自己的心窝，整个人如坠冰窟，口中咳出鲜血，撞翻了桌子倒飞出去。

“贱命如蝼蚁，心气赛天高。”

“咳咳！你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

“你就想这样混一辈子了？”阴森的声音带着怒其不争，“你胡家曾经怎么也算得是闽中名门，你就愿意让人鞍前马后使唤着，当一辈子小厮？”

“我有什么办法！你告诉我！噗！咳咳咳！”胡渊怒火攻心吐出一口血，满腹的委屈心酸让他眼眶湿了起来，有些抽噎起来：“我受了父亲余荫才谋得个吃官粮的差事，我日夜苦练了十年才凝了一丝的真气踏入九品。没有人帮我，没有人教我，我还能怎么办！你知道我跪求了义父多久，我都求不到一篇练穴的功法！”

“啪！”

一个响亮的嘴巴抽在胡渊的脸上，打断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