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花姨提到雪乡的村民时,手紧紧的攥着桌子的一角,眼中是无法掩盖的恨意。似要将他们生吞活剐了似的。
“当我到的时候……他们,只剩下……”花姨闭上了眼睛,不忍再说下去。
何忘忧偏过头,裴鹤开口说道。
“花姨,你便如此确信是雪乡的百姓所为吗?”
“怎么会弄错!”花姨一拍案,审视的目光看向问这话的裴鹤。“那群强盗、山贼所在的地方本身就无一技之长,屡次到我们金仙都碰壁,我们好心给他们工作,他们却恩将仇报,偷走雇主家的金银器械,回到那贼窝,再说我们苛待他们!”
花姨深呼吸,咬牙切齿道:“他们闹灾荒的时候,是我们金仙都的百姓救他们于水深火热之中;他们恳求谋生时,是我们金仙都给了他们工作。”
“到头来……却——恩将仇报!”
花姨背过身,手撑着桌角,抹去眼泪才转过身重新面对着众人。
“各位,你们若是从世界任何一个角落而来,我们金仙都都欢迎。但是……”
花姨的眼神中带着戒备,一字一句道。
“若是,你们从雪乡而来——也休怪我对各位下达逐客令。”
裴鹤摇头,站起身。
“我们并非从雪乡而来。只是从不知名的小地方而来,也不清楚这里与雪乡的恩怨。如有冒犯,请见谅。”
裴鹤话音刚落,便肉眼可见花姨的脸色好看不少,面上再次挂起和善的笑容。
“如此便好。”
“嗒嗒嗒——”身着墨蓝长袍,头披黑色头巾。一只眼睛的眼角还有一抹上挑的红色,妖冶又雌雄难辨。
“花姨,时间到了。”一开口便是与妖冶外貌极度不符的清爽少年音。他抬头看向堂上的花姨。
而后低头,不动声色地环视着堂上的人。当少年看向何忘忧的方向时,微微一怔,但很快便沉默的看着地板。
堂上的花姨点头,随后看向众人,作揖说道。
“第二轮降春福就要开始了。在下先行一步,各位自便。”
说完,花姨便转身带着少年走出了前厅。
“大师兄。”说话的是朝阳。裴鹤摇头,示意朝阳不要说。
朝阳了然,后撤一步。
一行人离开前厅。街道上的人都簇拥在圆台前,满眼期待的看着圆台上的花姨,等待着第二轮的降春福。
而方才来前厅的少年抬头,看着花姨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就像是虔诚的信徒望着自己的信仰一般。
少年似乎跟台下的人没有区别。但是萧十一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的花姨,莫名的胸闷。
和萧十一一起在最后面并排而行的朝阳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朝阳在萧十一的耳边轻声说道。
“哪里难受吗?让二师兄给你看看。”
萧十一连忙摆手,说道:“可能只是水土不服,一时难受罢了。”
“真没事?”虽然萧十一嘴上说着没事,可心口的沉闷是不可忽视的。
萧十一抬头看着台上的花姨,小声对身旁的朝阳道。
“师兄……我怎么觉得,眼前的场景好熟悉。”
朝阳顺着萧十一的目光望去,只见台上的花姨带着恰到好处且得体的笑容,手中撑起那把暗紫色云纹伞。
琵琶声渐起,萧十一仿佛看到一位女子坐在榻上,将世间欢喜一一道来。
六人并没有到客栈落脚,不知朝阳对裴鹤说了什么,一行人来到了雪乡与金仙都之间的山上。
山间夜里吹来阵阵寒风,静坐时还能听到风声呼啸。一行人在一棵大树下停下,为首的裴鹤示意众人坐下。
“朝阳,你刚才想说什么。”
朝阳从怀中掏出生死簿,血色的红字浮现在众人的面前——生死簿上写着,花音死于一百三十五年前,死因战乱。
花音,在生死簿上是已死之人——就跟金仙都的那些人一样。
“大师兄,我虽然心中有疑虑但是我还不敢确定,我需要先去你口中的雪乡确认。”
裴鹤点头。他明白,朝阳向来做事谨慎,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必然不会轻易冒险去做。
“在此处稍作落脚休息,恢复好体力,我们便前往雪乡。”
裴鹤将众人进行分工,身体不适的萧十一与体质稍弱的林书砚在原地休息,而剩余的人则是各自分工。
何忘忧被分到的是拾捡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