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若樱一前一后朝玻璃房走去。我试着推了下门,依旧打不开。隔着玻璃门看不见金箍棒的踪影。“稍等下,我给他打个电话。”我转身对若樱说。她愣愣地看了我一眼,灵魂好像还留在方才的气氛里。
电话通了。金箍棒气喘吁吁。我问他在哪里。他说自己和阿美吵了一架,阿美跑出餐厅,他追了出去。他说马上回来,然后挂了电话。
我等了他十分钟,后来门开了。玻璃房内只有他一个人。他两腿叉开,弓着背坐在座位上抽烟,烟云缭绕在他头顶。
我们朝他走了过去。“阿美呢?”我问。他没有搭理我。他的鞋沿上粘着白色的类似牙膏的东西。脚边的地上也有,像是鞋粘上这种东西后在地上踩出的印记,看起来脏兮兮。
我顺着印记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的地上躺着一个生日蛋糕——确切的说,是生日蛋糕的尸体。
雪白的奶油粉身碎骨,溅向四处。装饰用的巧克力棒被踩得稀碎。圆形的玉米色胚子互相分离,一片在东,一片在西。原本夹在胚子之间的芒果,草莓,哈密瓜,猕猴桃,也都掉了出来,乱七八糟滚了一地。
显而易见,蛋糕是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没等我询问,金箍棒踩灭烟头站了起来。“走吧。”他说。我问去哪。他说,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我问,阿美去哪了?他没有作答,径直走向电梯。气氛变得紧绷起来。我的内心感到十分内疚。离开餐厅,金箍棒与我们在门口分别,然后独自沿着马路朝南走去。我以为他是偷偷地去找阿美了。
我和若樱上了Q5,朝阿美家驶去。若樱给阿美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她不安地问:“不会出什么事吧?”
“不会的。估计是怄气,想一个人静静。”
“他们为什么吵架?”
“我猜阿美生气了,觉得我和金箍棒利用了她。”我朝副驾的若樱看了一眼。她大概明白了我说的意思,低下头不说话。她兴许觉得,对阿美的伤害她也有份。那天金箍棒向我说明他的计划时,我只觉得我与若樱的事情最重要,压根忘了顾及阿美的感受。说起来阿美还帮我做过一次卧底,有恩于我,而我却在她的生日宴上喧宾夺主,事后想来的确不厚道。对阿美来说,金箍棒陪她过的第一个生日也是重要的事,而金箍棒一心只向着我,却忽略了她,这应该就是她生气的根源吧。
到达阿美家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大门紧闭,叩了几下没人应答。若樱又打了几个电话,依旧没人接。若樱让我先回去,她一个人等。我说时间还早,可以陪她一起。
楼梯间有些阴冷,我们坐回到了楼下的车里。
过了一会儿,天上下起了雨。雨水打在挡风玻璃上,朦胧一片。为了保持视野清晰,我打开了雨刮器。车内很安静,除了雨刮器的呱呱声,没有其他声响。我干坐了一会儿,觉得这种安静让人压抑,于是打开了车载电台。电台那头传来女主持人的声音:“亲爱的听众朋友晚上好。现在是北京时间21:20,您锁定的依旧是“夜里有话”情感电台。我是你们的老朋友小梦,接下来的时间,将由我陪伴大家一起度过。今晚情感话题:旧爱与新欢。大部分人,在一生之中,会遇到多个恋人...…”主持人的声音甜美温和,语速抑扬顿挫。我撇过头,看着窗外。水珠像眼泪一样,在车的脸颊上缓缓流淌。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看样子一时半会停不下来。
我想起了阿兰。她从我家搬走的那个下午,也下着一样的雨。
下午13:20,她提着行李箱和袋子,来出租房取走属于她的东西。我特意请了假,在家等她。她走进房间看了一圈,先从衣柜开始。她捧起原本折叠好的衣服和裤子,胡乱扔进行李箱,一叠又一叠,使劲地挤压,硕大的行李箱很快被塞得满满当当。衣柜里还挂着几件外套,她又换了另外一个袋子,继续装。几件外套刚好把袋子撑满,不留一丝空隙,就像是计划好的一样。
接着她又走到桌子前整理自己的化妆品。那些瓶瓶罐罐被快速放进袋子里,发出叮叮当当的撞击声。这种声音让人不由地担心:是不是有东西碎了?当她收拾到那瓶粉色的香水时,握在手上,迟迟没有放进袋子。那是某年情人节我送她的礼物。是托一位去香港度假的同事在免税店买的。那时我提前查阅了品牌旗下所有的款式,最后选中了那一款,只因为她最喜欢粉色。阿兰背对着我。我以为她会转身对我说点什么,可她始终没有转过来,更加没有开口。我想她是不愿多看我一眼,更不愿再次听到我的声音。后来她把香水又放回到了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