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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老羊杂货店

第二天上午九点,手机闹铃准时响起。紧张急促的声音循环播放,不绝于耳。我像往常一样,伸出胳膊关闭闹铃,然后裹紧被子继续睡。我知道时间还很充裕,十一点出门接单,十点半起床绰绰有余。

这样的习惯在我还是一名学生时,就已经初见端倪——让闹铃提前足够多的时间响起,再把它关掉,做出一副威武不能屈的姿态,继而在长久的对峙中获得某种虚妄的胜利感。后来成了上班族,闹铃戏码继续上演。即便变成了一只“放养鸡”,也依旧如此。无谓的挣扎,从未停止。

手机静静地躺在枕头边,我紧闭双眼,忍住没有打开它。

一个小时后,我起床刷牙洗脸,把手机快速揣进口袋,然后出了门。

Q5启动后,我下意识掏出手机想要打开接单软件。就在屏幕被按亮前,我临时改了主意,决定给自己放一天假。放假要干嘛呢?我没有想好。不过管他的,开出去再说,搞不好开着开着就有眉目了。

我把手机放进杂物槽,怀着无处安放的空虚上了路。

雨已经停了,天空还是灰蒙蒙的。城市的道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Q5像一颗游离的电子自由前行:遇到第一个红绿灯右转,直行,过了两个红绿灯左转,直行到路口,再右转,上高架......就这样漫无目的,随心所欲,半个小时后,车子来到了郊区。

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十字路口等待红灯时,手机突然震了起来。

我朝杂物槽睨了一眼,不是若樱打来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电话。我猜是通信公司的推销电话,于是任由它震着。不曾想,电话一个接一个,根本消停不下来。我火冒三丈,用力按下了接通键。我选择不说话,等待对方先开口。过了一会儿,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喂?是倪子忆吗?”

“你是哪位?”我冷冷地回道。

“打扰了。我是姚凯斌的爸爸。”对方的语气十分和善。

我瞬间恭敬了起来:“叔叔您好。找我有什么事?”

“你知道斌斌在哪吗?他昨晚没有回家,打他电话没人接。”

“我不大清楚。会不会——是在书店里?”

“哪个书店?”

“他自己开的那家。”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

我以为是信号不好。“喂,叔叔,能听到我说话吗?”

“能听到。能听到。”他说,“麻烦把书店名字说一下。”

我说,店名叫求你买一本,就是求求你买一本书的意思,地图上可以搜到,没有重名。他说了声谢谢,然后挂断了电话。

结束通话后,我凭借经验得出一个结论:金箍棒低潮了。

人在低潮的时候,会有各自应对的方法。有的人跑步,有的人唱K,有的人去影院看片子,有的人窝床上吃零食。而金箍棒的方法之一,就是不接电话——换谁都一样!孙悟空打去都没用!

车子开着开着停了下来。前方的路上出现一群绵羊。它们一边拉着黑豆一样的屎,一边走在三米来宽的水泥路上。不远处是田野和村庄。我把车子掉了个头,朝市区开了回去。

已是中午时分,肚子开始咕噜噜响。路上随处可见开着电瓶车的送餐员,红衣服的,黄衣服的,蓝衣服的,火急火燎,各自为营。车子进到老城区后,跟着一辆驮着保温箱的送餐车开上了老街。

老街两侧是白墙黑瓦的店铺,一间间彼此挨着。各家店铺做着不同的买卖:有卖衣服的,有倒古玩的,有理发的,有美甲的,有蒸糕点的,有做饮料的......包揽生活上的大小所需。

我把车停下后,沿着青砖路一家店铺一家店铺地往里走。走过九个店铺后,右手边出现一家其貌不扬的小店。门面很小,没有像模像样的门头,只在墙上挂了一块木板,上面用红漆写着五个字:老羊杂货店。

我跨过门栏,走了进去。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正站在柜台前,低着头,一边翻看台账,一边操弄算盘。糖葫芦般的盘珠快速滑动,发出哒哒哒的连贯响声。

老头名叫杨大福,外号老羊,是杂货店的老板。六十多岁,没老婆没小孩,生活形单影只,连店里养的那只名叫“凤娇”的狸猫,也时常跑得无影无踪,喂饭时才能见上一面。

每次看见老羊,我都会把他和金箍棒放在一起对比。这么一个清心寡欲的舅舅,怎么会摊上一个如此声色犬马的外甥呢?实在想不通。

或许是算钱正得劲,老羊没有察觉到有人进门。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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