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一种不明缘由的笃定,我跟踪了黄色的士。大约开了三四公里,的士到达目的地。下车后,若樱走进一家茶馆。我竖起衣领,低头跟了进去。
这是一家日式茶馆,环境通透明亮。有绿竹,有插花,进门能听见涓涓水声,清新悦耳。我四下走动,没有发现若樱踪迹。一间间茶房互相隔离,茶客隐匿在紧闭的门窗之内。身穿和服的女店员看起来彬彬有礼,我上前求助,不料对方训练有素,对客人去向缄口不语。她让我出示会员卡,我说我没有。她问我要不要办一张,我说不用。接着她对我深鞠一躬,“实在抱歉,我们没有足够的能力服务非会员客户,望您谅解。”
我重新坐回到了车里,好奇心驱使我耐心等候。显而易见,这是一家注重私密性的茶馆。如若独自一人,应该不会选择来这种场所喝茶。
时间在臆想的深沟里缓缓流动。
一小时后,若樱从茶馆里走了出来。一个短发女人紧随其后。
怎么会是一个女人?我暗自嘀咕。
我看着她们走向一辆停在路边的白色轿车,车子的中网下面挂着苏A牌照。由此可见短发女人应该与南京有些关系。
女人打开副驾驶车门,招唤若樱上车。若樱对她摇了摇头。女人有些气恼,踢了一下轮胎后走回到若樱面前。若樱的肩膀不停颤动,女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递给了她。若樱接过纸巾擦拭眼睛,接着两人交谈了起来。
谈话间,我看见女人的头突然转向了一侧,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她环顾四周,面容严肃。当她的目光快要扫过来时,我立马趴到了方向盘上面。
过了许久,我缓缓抬起头。短发女人和白色轿车全都不见了。只见若樱一人立在路边,像是在等车。我发动引擎,朝她开了过去。
喇叭响了三声。若樱扭头看了过来。
“是你叫的车吗?”我对着窗外喊。
若樱弯下腰朝驾驶座看了一眼,“子忆?”
“若樱?”我发出惊讶的声音,“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打车。”
“去哪?”
“阿美家。”
“我送你。”说完,我把红枣移到中控台上,给若樱腾出副驾驶座。车门嗒一声被拉开,又砰一声被关上。
“好巧啊。”若樱感叹。
“是好巧。”我咳嗽一声,说,“刚接到一个定位不准的单子,沿路一顿找。本以为是乘客站在这里,没想到是你。”
“那你载了我,乘客怎么办?”。
“没事。你上车那会儿对方已经取消订单了。估计是等急了。”我笑着说,顺带瞥了若樱一眼。她正望着我,两只眼睛涣散无神,仿佛两口幽深的老井。我问她是不是又失眠了。她点了点头,接着把头转了过去。
车子开到阿美家楼下。若樱下车时,我想起那袋红枣,顺手递给了她。“金箍棒的舅舅送的,特意让你尝尝。新疆产的。”我说。
我目送着她走向楼道。走到半途,她转身又跑了回来。我看见她倏地定在离我两三米远的地方,嘴唇紧闭,好像在酝酿着什么。
“怎么啦?”我喜忧参半地望着她。
“我离开酒店的时候,听到有人喊我名字。那个人是你吗?”
我咽了下口水,说:“应该是别人吧。我下午在开车。”话一出口,我便后悔了——不该说“下午”两字。我怯怯地望了一眼,只见她的脸上已浮现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捋了捋头发,又问:“今天还去游泳吗?”
“去的!待会就去!”
“谢谢你。”
“啊?”
我一脸茫然地看着她跑进了楼道。
去健身房的路上,我鼓起勇气查看了手机信息——没有任何疑似表白结果的未读消息,也没有任何若樱打来的未接电话。种种迹象表明,她依旧在考虑之中。那股令她摇摆不定的力量究竟是什么?会是那个短发女人吗?答案讳莫如深。
李老板见我走进游泳馆,热情依旧,笑嘻嘻地问:“倪先生,嗅蜜的事儿办了没?”
我像往常一样搪塞他:“托您的福,办妥了。”说完立马钻入泳池,朝着对岸哗哗游去。
泳道长五十米,一个来回大约五分钟。每完成两个来回,停下来休息五分钟。十个来回下来,换气一切正常,没有发生呛水。
看来蛙泳是真的学会了,我心想。
从健身房回到家已是傍晚。我洗了个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