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我爹问娘,“夜长梦多,要不今晚就剥?”
娘方才去歇了那一会儿,面色好了许多。
她点点头。
将衣袖挽起,腰身束紧了,拿出把柳叶刀。
“娴姐别怕,不怎么疼的。娘就在你脚底板割两刀,你现在吊久了,骨头和肉已经跟皮脱开了,底下一划开,自己就脱出来了。”
我笑。
“那,谢谢娘了。对了……”
我喘了喘,“娘,大姐被你剥皮之前,还当自己是要远嫁,她那时跟我和二姐说,让我们往后就嫁在这近处,这样才能照看你和爹。可惜,如今我们姐三个都走了,娘你肚子里这个还太小,往后自己个儿要多注意,再不要磕磕碰碰惹我爹操心……”
我娘拿着刀的手直颤。
不知是我看错了没森*晚*整*理,爹的眼圈也有些红。
可到底他是男人,心硬了些。
爹怕我再多说扰了娘的心神,直接取了干净帕子塞进了我的嘴里。
跟我娘说。
“动手吧。已经这光景了,你再心疼她也没用,早日把皮子剥下来,待六月初一我给你把戏唱完,你就不痛了。”
我听得有些懵懂,因为爹娘说过,神仙戏有祖训,一年只能唱一场戏。
但凡多唱,必遭反噬。
我来不及多想,因为娘已经抓起我的脚,拿刀割了下去。
可我的脚底,却韧得可怕,并没被割破。
娘怔了怔。
我不知道娘这把刀是什么材料做的,但从前她剥两个姐姐的皮时。
刀尖刚刚触碰到皮子,还没用力,皮便自己裂开了。
娘盯着刀尖,又摸摸我的脚。
我爹这时也变了脸色。
“大约你这几日太乏了,没什么力气,再试试。”
我娘点点头。
狠了狠心,双手握刀,将刀尖用力刺进我的脚底。
这一次,刀竟被弹开了,从我娘手里脱了出去!
此时。
“当当当……”
三更的梆子响了起来。
我后背那九天玄女的纹刺突然发出炫目的光,只一瞬间,又灭了。
一股暖流从后背涌向我的四肢百骇,我的身子渐渐向上挺,直到头骨接触到头皮。
干瘪的身子重新饱满起来。
我看了眼目瞪口呆的爹娘。
心里一阵苦涩。
看来,我拿性命拼了一次。
到底,是赌对了。
13
刀脱出去那一刻,我娘手上的药布开了。
她的皮已经全烂没了,那些肉和筋骨缠成一团,已经看不出个手的模样。
这就是我和我爹最喜欢的手?
我皱了皱眉。
头上的麻绳自己开了,我双脚扎在地上,长吁了一口气。
八十一天,我终于又沾到地儿了。
我慢慢扯掉嘴里的帕子。
问我娘。
“娘,你曾说过,皮影戏一年只能唱一次,便是在正月初一那天,去给那些达官贵人祈福,那又为何,每年的六月初一夜里,爹要偷偷给你唱上一场呢?”
那年二姐临“出嫁”前,将腰带拿给我,让我以后给娘用。
次年六月初一夜里,我炒了粗盐放进腰带,刚到爹娘房门口,就听见我爹在给我娘唱皮影戏。
爹说唱完戏娘过几日就不痛了。
我娘病怏怏的声音传过来。
“一年唱一遍,什么时候是个头?为了我这身毛病,大姐儿二姐儿再也回不来了,我时常想,我究竟配不配做个娘?”
那时,我以为娘的意思是姐姐嫁的远,所以再不能回娘家了。
于是我退回自己房里。
把那腰带自己收了起来,想自己留个念想。
同时也知道了,原来爹每年都会给娘单独再唱一场戏。
我娘听了我的疑问。
在烂手散发着的浑浊气味中,她嘴皮子不停地抖。
“你,你是谁?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笑,“娘,我是娴姐儿啊,你不认识我了?不过,你现在把九天玄女刺在了我身上,所以,我有了玄女娘娘的法力了呢。”
我森*晚*整*理爹抢在我娘身前护着她。
“不可能,只有做成皮影,才有玄女的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