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我拥有什么?我失去了什么?我该怎么办?……不安惶恐悲观塞满了他的脑子。他知道这样不正常,是病,得治,然,咋治?谁来拯救他?
没人。
与毛夷泰相反,王小侯的“新欢”周小吏就轻舞飞扬的心情好得不得了。他最近走王小侯的关系,鞍前马后的,又特地捣腾来一个别致的小玩意送去做贺礼,把王小侯哄得很开心,周小吏趁机就提出想去兵部供职。
周小吏的打算是到了兵部,王小侯就是他的后台,比起现在在刑部做个小吏要有前途。
王小侯一口答应下来,过两天就给他安排了个活,让他交接清楚就去报到。
周小吏喜气洋洋地,逢人就说自己的工作变动,最后一天回刑部收拾东西的时候还跟同僚显摆来着,然,事有凑巧,毛夷泰从旁路过,就听到了他那欢快年轻的声音在说他和王小侯是如何亲近,王大哥是如何照顾他欣赏他啥的。
这对每天痛苦到不知如何是好的毛夷泰来说简直就是伤口上撒盐。
毛夷泰一团灰色地走过刑部宽广的庭院,阳光明晃晃地砸在地上,头晕目眩。
婉转的连廊上远远走来两人穿绿袍的小吏,其中一个边走边说兴高采烈的,见到灰色的毛夷泰连忙低下头,往旁边闪躲,低眉顺眼地行了礼就要溜走,然,毛夷泰终究还是不打算放过他,道:“周大人,好久不见,听说你最近高升了,恭喜得很!”
周小吏很小声道:“不不,毛大人在下不敢当。”
毛夷泰哼了生:“不敢当?我看你敢得很!去年还是个从九品不入流的小吏,今年听说已经升到八品!好手段啊!”
周小吏的同伴见到毛夷泰这个样子吓得两腿直抖,毛夷泰对他喝道:“你下去!”
那同伴连忙施礼逃开了。
然,没了旁人壮胆,周小吏竟一点也不见露怯,反而收了那副瑟瑟发抖的样子落落大方起来,他笑岑岑道:“毛大人此言差矣!如大人所言,下官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吏,给朝廷办事,幸得上峰赏识,更结识了小侯哥哥,得他提携有了点进展,跟大人你比起来实在不算什么,你又何必同我这个小人物计较?”
这话说得不软不硬,绵里藏针,恰到好处地刺了毛夷泰一下,让人不得不痛。
毛夷泰脸色更难看了,道:“原来你不仅好手段还好口才!你不发迹谁发迹呢?”
周小吏刚要嫣然一笑,未待开口,毛夷泰扬手毫不留情地就是一巴掌,一点不客气地将周小吏打到一边,道:“凭你蝼蚁之辈也想爬上枝头做凤凰?!趁早看清自己的斤两,离王小侯远点,否则的话休怪我不客气。”
周小吏捂着半边脸非但没有惧色还乜着眼冷声道:“毛大人!你也算朝廷命官,为何出手伤人!我虽不入流也是朝廷的人,不是你下属!更不是你家下人!告诉你吧!我今后就在小侯哥哥手下做事,就是他的人!纵使我有何错处也轮不到你教训!”
毛夷泰脸都气白了,手也发抖,说不出话来。直想上前当场活活打死他,然,还是忍住了。
周小吏针锋相对,虽然还不敢僭越去打回来,然,口舌之争是一点也不落空,扳回一局。不解恨,又假意道:“下官理解毛大人你心情不好,然,大人也要想得开,世间事都是如此‘只闻新人笑,哪见旧人哭’……不过小猴哥哥不是个绝情的人,只要大人不作出些醋海翻波的事情你们还是有机会的做朋友的,不是吗?”他这话说的就没轻没重不知深浅了,然,周小吏信奉:人生得意须尽欢,此事不拽何时拽。拽之!
那个刚刚跑掉的周小吏同伴的脑袋在游廊转角的月门处露出半颗脑袋,墙后面还跟着几个人从镂空的影窗往这边看。
毛夷泰挤出一点笑来,道:“今天我才知道什么叫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周小弟你后生可畏,佩服佩服。”说着还拱手让了让。
那藏身在不远处的几个人唬得什么似的,不知道周小吏跟毛夷泰说了什么,竟然换他态度这么好。
毛夷泰走后,几个人跑过去问周小吏,周小吏忍不住含蓄道:“送你们一副对联,用来对付这种人就合适不过了: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横批:怕他个屌!”
众人直赞他胆识过人。
周小吏反正是要走了,所以也不太压抑自己,道:“不瞒诸位,我常恨自己晚生了几年,若再早上三五年,赶上两次征西,我定然弃笔从戎,定要做一番事业回来的。连刚才那位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