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闻家早知此则,先叫人无意说与闻溪。
为保她上钩,又透露给何云裳。
闻溪可能不信其他人,何云裳却是极信的。
她素年来被压迫欺辱,瞧不见半点出头的机会,这便是唯一一条,她能瞧得见的路,所以便想抓住。
不曾想,她拼命从火炉跳出,又奔向了另一个深渊。
轻顺着何云裳的背,我劝道:“不是你的错,错的是那些人”
“即便没有你,她也会赌的,只是叫我诧异的,她文采竟这样出众”
自长街一见,我便大约摸清了闻溪脾性,豁得出去,也敢赌。
今日之事对她来说,又怎知不是福呢?
何云裳抽泣着依偎在我怀中:“你不知,闻溪的文章比她阿父还要厉害,她才该是要做官的”
“可我听说闻家不让她念书,确有此事吗?”
“她们不叫她学,可是她聪明得很呢,她趁了无人时便偷偷看书,这般事务都难不倒她的”
又是一番安慰,我将何云裳送至何府,便承了马车离去,路上拿了闻溪诗词细瞧。
为她才华折服时,又十分感慨,这样的一个人,倘若不是女儿,那该多好。
……
我在院中舞剑时,一块石子被人从院外丟进来。
许是多年戎马养成的警惕,当下便将目一凛,翻过墙去剑便亮了锋,横亘在院外人的脖颈上。
“阿瑶”他模样有些慌乱,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借一分夜色,我才瞧清了他的模样,当下便将剑收了。
“景王殿下怎么净学了这偷偷摸摸的行径?”
他后觉的,理正了发,我还未来得及继续训话,便亮着眸从怀里掏了个红薯递给我。
“我听旁人说,你最喜欢红薯了,我原想亲自为你烤的,但母后看我太紧,就只能如此了”
红薯易携带,保质期又长,是行军打仗时军中常吃的食物。
也是百姓家时常上桌的粗粮。
从前我只吃烤熟的,大哥便说我性子娇。
但每次却又亲自生了火为我烤熟。
就是这样随处可见的东西,在后来成了奢侈。
梨县兵乱,我大哥领命前往平反,却最终被困。
军饷为人克扣,朝中援军久盼不到。
燕州与梨县相隔甚远,我阿父带人赶到时,梨县已为人攻破。
云家百余将士,连我阿兄的头颅,被高挂于城楼之上。
日日为叛军羞辱指责。
捏着红薯的手无助的颤抖,我想到阿兄从前在我耳边说的。
“原本能吃的地方偏被烤熟成碳,不知又要浪费多少”
云家为赤焰付出了一切,为了天家更是舍生忘死。
可换来的却只是被守护敬重的君主防备算计。
阿父啊,值得吗?
我将那物什丢回他怀里,转身就走,他穷追不舍。
我便停了脚,将剑刃落在他脖颈上。
铁剑森寒,我已不敢去想,我的模样有多狰狞。
终归是被滔天的恨淹没,想要剥其皮,食其肉的。
“景王殿下,我没空跟你玩这些无聊的游戏,你若实在闲得慌,叫你母后为你择几个妾室养着,莫要再来骚扰我”
他是惊诧于我的变化,一双眸子怯怯的瞧我。
像是林中最纯净的小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