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意已决,你无需再议,云朗归京期间,由祁阳暂代军中事务,你退下吧”
宝鼎熏香浓厚,皇帝的脸越发狰狞,我由温内侍引了退下。
于四下无人之际,他自以为贴心道:“云小姐,陛下是为您着想,您又何苦……哎”
纵然不满,我亦只能将血吞于腹,对上他假惺惺的眸时,展一抹歉疚的笑,将一个荷包塞于他怀里。
“是我昏头了,还望温公公代我向陛下告罪才是”
得了好处,他便似貔犰一般喋喋不休,我一边应付着他,一边思量着阿弟归京之事,心中烦闷得不行。
……
我到宴席时,殿上的管乐却停了,众人围在一处不知说着什么。
打眼瞧去,何云裳跟闻溪被诸位夫人围在中间说着什么。
而闻夫人立在角落,面上的笑有些维持不住。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何云裳却瞧见了我,挤出人群站到我身侧。
“你怎来得这样迟,倒是错过了一场好戏?”
“发生了何事,为何这样喧闹?皇后娘娘呢?”
她附在我耳畔小声道:“适才皇后娘娘指了梅花叫众人作词的,闻溪一鸣惊人,夺了头筹,颇得娘娘青眼,据我听闻,此次宴席是为某位皇子择妻来的”
“瞧皇后娘娘的意思,八成便是闻溪了”
这也便是为何一向默默无闻的她为人众星捧月的原因。
可不知为何,我总觉没这么简单。
而今在年岁的皇子唯有谢淮安与六殿,谢淮安定然不可能让皇后插手内宅之事,可那六殿下又远在兰州。
我疑惑时,皇后与皇帝一道归来,众人连忙行礼问安。
却不见皇帝叫人平身,只遥遥一句。
“以梅遥寄情思,不落于俗套,闻姑娘是哪位?”
12
闻溪提了裙,快速迎上前,便又是深深一礼。
“臣女给陛下请安”
皇帝亲将她扶起来,只将目久久凝着,转头便对皇后道。
“她眉目清秀,倒有几分你年轻的眉眼,朕书房中尚缺个研墨的人,依你瞧,她如何?”
是了,是了,此前皇帝大肆打压世家,已引得许多人有怨言。
我料到他会想法子安抚,却不曾想是这样的法子。
闻家是老牌世家,颇具威望,近年来虽也在走下坡路,但影响力却不容小觑。
而闻溪往日不得宠,于闻家来说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皇帝若要,闻家势必不敢阻拦。
今日的宴,实则是个局。
众人静默,闻溪却一瞬跪伏:“臣女愚笨,担不得如此重任,还望陛下三思”
我观得身侧的人模样气愤,当即便将人拦下,斜睨了一眼,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何云裳安分下来,只眸中含泪,眼巴巴瞧我。
“无碍,朕好为人师,你既不会,朕便手把手教你,不过研墨而已”
那边皇后也笑吟吟的将话接过:“陛下言重了,不过一件小事,何须劳烦您,闻夫人素来聪慧,由她调教出来的女子,又怎会差?再不济,还有臣妾呢”
那边被点到名的闻夫人才是回过神来,将闻溪的头按了,一迭声的应是。
“能伺候皇上,是这丫头修来的福分”
这般一唱一和间,闻溪入宫的事就定了,我紧紧攥着何云裳的手,才叫她没有冲动。
余下便是无趣的歌舞宴,只挨得宴散,闻溪便被闻夫人带走。
我见何云裳心情不佳,便向何夫人揽了送她回去的职责。
马车慢悠悠行在街上,我耳畔是她的疑问。
“瑶姐姐,为何?”
在她倔强顽固的眸子里,我好似见到了曾经莽撞,不问后果的我。
宴上的事,明眼人都瞧得是为闻溪做局来的。
“为皇子选妃的事,是谁告诉你的?”
她神色迷茫,半晌便张了唇。
“我去寻闻溪时,听闻家小厮说的,那小厮还说,闻夫人准备让二小姐争取这位置”
“我且问你,那二小姐来了吗?”
她摇摇头:“那二小姐前两日跳舞扭伤了腰,正卧榻呢”
她似明了什么,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你是说?”
我点点头,她却满是懊悔的抓住我,眼里滚落泪珠。
“是我害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