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慧急忙给叶冰裳披上一件秋月白的披风,主仆两个静静地走着,谁也不说一句话,让叶知秋心里愈加愧疚,立刻跟了上去,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是叶冰裳率先打破了平静。
叶冰裳对着身后似乎永远落后于她一步的叶知秋说:
“秋娘最近怎么样了?”
“母亲的身体一直不大好,我想让她好好休息,不要去帮工了,她也不肯。”
说起自己好强的母亲,叶知秋无奈且心疼。
“叶小将军今年第一次随军剿匪,慢慢以后也会有机会出去挣一份军功,也要好好劝劝秋娘,养好身子才能回去拿回你们自己的。不然即使要回了你们的公道,身体垮了,也是不值得的。”
叶冰裳柔声劝道。
叶知秋也点头答应,默默跟在叶冰裳侧后方,护送她从棚子到巷口的马车那里,看她上了马车,放下手中的帘子,站在巷口目送马车远去。
马车突然停下,只见叶冰裳掀起窗帘,像是有什么话要对他讲,叶知秋赶紧快步跟上,站在窗外,俯身倾耳——
“年初的时候,我听闻叶小将军凯旋,本想绣一幅喜上梅梢送给秋娘的。没想耽搁到现在才完工,那幅绣品已经送到绣坊装裱了,叶小将军过两天要是有空,记得去取一下,也好劝劝秋娘,禧上眉梢虽好,可也要等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再送一幅事事如意才好。”
叶知秋一直垂着头听叶冰裳讲话,闻言点头应下。
那是送给他母亲的礼物,他不能推辞。
叶冰裳见时机成熟,接着说了下去:
“孩子们那里只有一个嬷嬷照顾,那些孩子再懂事听话,一个人照顾想来也实在是辛苦,更别说那位杨秀才也需要照顾。知秋,你不忍秋娘在外奔波,不去让她也去照顾那些孩子们吧。吃住都在那里,不必再租赁他处居住,也不用担心秋娘的安危,我每月照着那个嬷嬷给秋娘发月钱。你在府衙做事也好安心,不用担心她帮工的时候被雇主为难。”
“我母子二人已经承了小姐这么多恩情了,如何能再给小姐添麻烦?”
叶知秋急忙拒绝,却被叶冰裳笑着制止。
“本是互利共赢的事情,哪里是麻烦?知秋,秋娘这些年一直劳作,做些这种安静简单的事情,不是正好?莫要推辞了。”
话已至此,叶知秋对着车窗恭敬地抱拳行了一礼,直到窗帘再次落下的时候,他才迅速抬头隐晦地看了一眼。
可惜看到的只有马车上微微透光的窗帘,连佳人的剪影都看不到,更别提美人温婉动人为他着想的模样。
车轮滚滚,车后的人一路目送。
不同于车外独我黯然的神伤,车内的小慧很是不理解。
“小姐您怎么要秋娘来帮忙照顾孩子?您不是说今时不同往日,要格外尊重叶公子吗?怎么还专门要秋娘做下人的活?再说,咱们又要多出一笔开销了。”
小慧皱着眉头,怎么也想不明白叶冰裳为什么会这样做。
“他们母子二人孤苦无依,即使未来叶知秋能飞黄腾达,也是记得住今日的恩情的。他那点微薄的薪水,能照顾好自己日常的应酬生活就已经不易,是给不了秋娘平静的生活的。秋娘在外做工和在我们手下相比,做更少的活,拿更多的月钱,有吃有住,还有一份体面。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可是……小姐,可是,你不是说,人心难测,最忌讳叶公子平步青云后,把过去当做耻辱,才放任秋娘去别家讨生活,而不是安排她去绣房的吗?若是……若是叶公子记起往日的难堪,生了嫌隙,咱们不是做了无用功了吗?”
叶冰裳风轻云淡地说。
“不会的。他不是那样的人。”
不会的。他母亲留在她手中。
“可是……可是……”
小慧“可是”了半天,还是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只好不再劝说,心里默默盘算着下一次见到秋娘定要好好拉近关系,必不能让人心生不满。
叶冰裳拍了拍小慧的手以示安抚,转头说起了另一件事——
“我记得厨房有个金嬷嬷,她女儿快八岁了,名叫金雀儿?”
“是了。小姐您怎么提起她了?”小慧奇怪地看了叶冰裳一眼,嘴却没停下来,抱怨道:“小姐,你说那个金嬷嬷在厨房连个管事都没混上,前几年要不是您心软,让我把您吃剩的那几味治风寒的药给她送去,她那个闺女早就……偏她是个不长心的,只知道一味巴结老夫人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