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煜的老婆走后,路弈如同经历了场劫难,身心虚得不行。他懒懒靠在座椅上,不愿去想任何事情,只等着下班时间走人。
到了六点,徐建平的秘书来电话。次日是周五,徐让路弈攒个局,给信托新上任的总经理赵拓接风洗尘。
路弈木然答应。
次日早上七点,路弈被徐建平的电话叫醒。
这个时间点,领导直接来电,他心里预感不好。他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些,提起精神接了电话。
对方劈头盖脸骂了过来:“路弈啊路弈,你最近是不是脑袋被门夹了,怎么净干蠢事呢?你还要不要工作了?”
“领导,不好意思,不知道哪里我做得不好,请领导指示。”
“你自己上微博看去。还上热搜了,你可真厉害,整个集团一年也上不了几次热搜。别人家公司的事情,你掺和什么?你最近是不是闲出毛病了?”
路弈立刻明白是那证明书,是张子煜老婆干的。
徐建平继续道:“帮员工告公司?你怎么想的,我不明白了,你是刚毕业的学生吗,你这个职级,怎么一点政治敏感度没有?你说集团的人看到会怎么想?赵拓会怎么想?万一辰星集团的人找董事长,你以后的前途就毁了。”
原来徐建平是想安排自己去赵拓下面。
“对不起,领导,这事是我欠考虑,让您失望了。”
“你说这节骨眼。我跟你说多少遍了,环球这样的公司,工作能力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政治正确!朱自强就是例子,他工作能力够强吧,但永远回不到高管层了,集团就更别想进。”
“是,是,领导教训的是。我引以为戒。”
徐建平叹了口气,又说:“晚上的接待你不用去了,我另外找人安排。”
路弈趁他挂电话前,抓紧问:“领导,那我还有可能调去信托吗?”
“信托怕是难了,你的调动再等等吧。”
赵拓原是环球租赁一把手,一直在深圳工作。此次调进环球信托只是过渡,集团里早在考虑,让他接手集团投资板块副总裁一职。徐建平想把路弈调入信托,送赵拓一个自己人,帮他实现平稳过渡。以后集团相见,也好互相照应。
可路弈出了这茬事,在他们眼里简直就是幼稚愚蠢。赵拓是个谨慎的人,徐建平料想对方肯定不会用路弈了。
路弈挂了电话,呆坐在床头发怔。
他突然感到失望,是啊,一条人命哪能比集团名声重要,哪能比高层的布局重要。
以往,环球集团也有员工自杀事件,公关部总能让事情大而化小,小而化了。大伙听到,除了唏嘘一下,充当茶余饭后谈资,很快也就忘了。
如果不是张子煜,还有他老婆昨日带来的冲击,路弈不会深入体会到这对一个家庭的打击,那是毁灭性的。
他同意徐建平说他幼稚,可他幼稚的不是支持张子煜,而是高估了金融企业里人与人的情谊。
他没去看微博,那不过是一个诉诸无望的人,所能求助的唯一渠道。
事已至此,爱怎样怎样吧。既然让自己歇着,干脆歇个彻底。班也不上了,他倒头蒙在被子里睡去。
中午醒来,发邮件请了长假,剩余的年假加上元旦,有小半个月。
完了,他只想离开上海,离开熟悉又厌倦的一切,一刻也等不了。去武当山的飞机每日只有中午一班,今天已赶不及,他让穆明开车送他去。
汽车跑了十二个小时,抵达南岩停车场时,已是次日凌晨四点。南岩处于武当山中段,从南岩到宁笙住所,没有车行道,只能步行,需走四十分钟。
穆明开了一整晚的车,路弈也瞪着眼睛整晚没歇。
“累了一夜,先在这儿找地方住下吧,睡一觉再爬山。”穆明说。
“直接上去。”路弈说着,便径直往步行道方向走去。
“哥,我开了十几个小时车呢,心疼一下我行不?”
“我一人上去。”
穆明看了眼步行道,连路灯都没有,黑漆得瘆人,心想他万一路上出点什么事,自己不得后悔死。
“得,得,我跟你一起上去。一个人留下也睡不安心。”
穆明打开手机电筒,振作精神准备爬山。
“小伙子,坐花轿吗?直接送到金顶。”旁边一个轿夫问。
轿夫简直是及时雨,穆明喜得连连拜谢神灵。他上去与轿夫协商价钱,最后以每人两百的价格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