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玉皇庙村西场院周围停满了汽车，鬼子在车顶上架起机关枪。场院四周是鬼子和皇协，鬼子三八大盖上的刺刀在阳光下闪着蓝光。

村里的老百姓一批一批押过来，几个开会的同志混在人群中，相隔的距离有远有近，都不敢相互有什么表示，彼此甚至不敢多看一眼，以免引起猜疑、暴露身份。

李瑞站在人群中间，个子不高，年龄不大，面庞清瘦，穿着一身土布衣裳，刚刚从麦子地里钻出来，浑身是汗，混头摸脸都是土，和本村的毛头小伙子没什么两样。他把武器、名章、文件等挖坑埋在那一大片麦子地里，鬼子就是割完麦子找，也要找半天。此时坦然自若，表面上还要表现的有些紧张。这样，才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等到村子人全部集中后，挨个搜身盘问。当检查到李瑞时，并排站着的一个，也是个年轻人，忽然把手向后腰上一摸，像是要掏枪的动作。负责叫人的两皇协军上去就推了他一把，“哎——俺干嘛啦？”不由分辨掐着脖子就拎出去了。等他俩再回来叫人，李瑞早已经向前一靠，后边自然就有个空缺，轮到谁就不清楚了。李瑞双手举过头说：“长官，怎么还要再检查一遍吗？”俩皇协不理他，继续向后面叫。李瑞竟然侥幸闯过了一关，好险！

像过筛子一样过完一遍，有十几个人被列为可疑对象，先是枪托木棍毒打，后押上卡车，夏可、姜中、王坤、王民四位同志就在其中。其余村里的人饿了一顿，扣押到过半晌才释放。李瑞等到天黑敌人一撤，从麦子地里挖出文件武器，就急忙赶回县委所在地——孔官屯。刘子玉、季振方正等着他哩！第一次全县的会就遭受如此损失，连地委领导都下落不明，三人都感到莫名的强压。

眼下怎么办？……仨人很快从阴影处挣脱出来，明确各自任务。子玉先通过关系，查有几人安全，几人暴露被捕。振方查这次遭围捕的原因，哪个环节失密？李瑞去找韩部长。连夜行动，三天后再碰头……

再说许杰和韩部长，一行人快马加鞭不觉到了禹城地界。许杰勒住马说道：“五爷，这回又多谢你了，你看离鬼子也远啦，我们就此别过了!”于五爷回过头说：“许同志，还不是我于化龙愿意留住你们，齐二妖怪大概其，知道你们的身份，要现在就回去，恐怕正张网以待。走吧!我送你们回大于庄。”

许、韩对视一下，也只好如此。

当下于五爷和许、韩回家等各处消息，其余人继续沿路寻找。

大于庄座落在黄河故道的沙丘地带，由东于、西于、前于、后于四个庄组成，人口三千多。村子占地特别大，地形复杂。没修土围子，街道四通八达。可人们都说它是阴阳八卦乾坤图的磨盘街。

村里街道弯弯曲曲，宽窄不一，就没有个顺溜的大街。一条小胡同延伸很长，看似平常不过，走进去却另有洞天，土房子虽拥挤不堪，可是住着多户人家。有的胡同看上去是通路，走进去岔上出岔又不通了。有的街口看上去是不通，进去却曲径通幽。

有的两家只有一墙之隔，大门却开在两条街。走大门远了去啦，在墙上开个洞爬过去只几秒钟，秫秸一遮，严严实实。有的两家房檐相对，把房檐上盖上树枝，再把两头一砌，就成了隐藏的夹壁墙。

街道两旁几乎一模一样的土房，里出外拐，猪圈、羊圈、牲口棚、粪堆、厕所、粪坑、柴垛夹杂其间，不是熟门熟户，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哪里是哪里，如同进了迷魂阵。

于化龙的家在村子居中，三进的四合院，前院是香堂，中院是居所、客厅、餐厅，后院是厨房、仓库。老六于化江、老七于化河、老八于化湖、老九于化海四兄弟在村子四角起了四座大院，院墙上有观察口、射击孔，房顶上有女儿墙，随时观察村外的动向。这大于庄俨然就成为家礼堂口的坚固堡垒。

远远望见大于庄，五爷马鞭一指，”许老大，看到了吗？你们要进来这里,就是鱼入大海。呵呵呵……”

四

第二天，天气晴好，艳阳天。于化龙身穿一身白纺绸衫在鸽子院喂鸽子，于长水进来。

“水啊，怎么样？找到人啦，还是有消息了？”

“五、五叔，没信儿。不过接回另外一个人。”

“奥？又接回一个人来。谁呀？”

“爹，我呀。”大门外风风火火走进一位二十多岁的俏女子。个子不高，身材匀称，短发圆脸，手提行李箱，浅蓝色上衣，黑色裙子，扣带的平底布鞋，一看就是个回家的洋学生。

“芷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