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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深切怀念仝德普先生

光阴似箭,仝德普先生仙逝转眼已三载。春思秋念,先生的音容笑貌常见冥冥之梦中。

三年前的那天,从文友电话中闻知先生去世的消息,先是愕然惊诧,继而一阵撕裂的心痛,然又不愿相信此讯竟是真的,待急赴县城先生住宅处,方知先生骨灰已运回家乡安葬。未来得及为先生送行,竟成了终生的遗憾。

和仝德普先生相识,是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初。那时,先生任天桥公社文教干事,我亦在公社治涝工地负责通讯宣传工作。因志趣相投,很快结成同好。后来公社在德普先生倡导、主持下相继办了两期文学创作学习班和一期美术创作学习班,其间又蒙县文化馆王西平(现为省社科院研究员)等老师的亲临辅导,我亦有幸充其为一名其实并不称职的助手。

因有此机会,我有缘获得到先生许多教诲,并学到好多文学创作方面的知识。那时,我们曾自办刊物《天桥文化》四期,学员们创作的几部小戏和故事,由我分到各大队(村)排练演出,既配合了当时的政治宣传,又活跃了农村的群众文化生活,有的节目还参加了户县和咸阳专区的汇演。

仝德普先生俭朴、沉稳,思想深邃,见解独到。记得在“反击右倾翻案风”那段特殊时期。我写了一出反映教育系统的小戏拿与先生,他看后,厚实的脸庞迅速掠过一丝几乎不易察觉的苦笑,直截了当地指出:“你把咱教育系统的领导写成了《红灯记》里的鸠山,不妥不妥。”随即又亲切地提出几处修改意见。后来时间不长,邓小平同志就恢复了国务院副总理的职务,不用说,我的那本拙作也自然成了一团废纸。

先生一生命运多舛,但一生追求知识,追求真理如命。儿时,因家里点不起灯而义务为生产队看场(场房的灯油由队上无偿供应)。暑日的午间,酷热难耐,他怀揣书本一头扎进村外的乱坟堆中,贪婪地咀嚼;在那整日饥肠辘辘的年代,他却将第一篇发表作品的稿费买了一本《古文观止》日夜啃读,即使在后来有了正式工作,生活明显好转的情况下,仍“粗衣自我满足,家常便饭足矣”,将自己整日泡在书本和纸堆里,“班余之夜,面对青灯黄卷,在古今哲人睿思中游弋攀援,”只图为后人留下自己的探索和思考而乐此不疲。

在那场史无前例的“十年动乱”中,整个中国人都像注射了高度兴奋剂,置身于两派斗争的混战之中,而先生仍独守在自己情有独钟的一块天地里,刻苦攻读,辛勤耕耘。一次偶然的机会,使他得到了当时两大对立派都在共同批判的“反革命修正主义纲领”文章--《当前形势怀感》,从而也发现了户县北街的一名共产党员一一杨伟名,他被杨伟名那种远见卓识而惊叹,为杨伟名等三名共产党员敢于把生命压在天平上的犯颜直谏而震撼,也为《怀感》中质朴无华的文风而喝彩叫绝。阅历的积累和思想的成熟,心灵的碰撞和对历史的责任感,使他毅然走近了这个未曾谋面的先哲,并开始启动了他自称为《思想之旅》的杨伟名工程。

然而,走近杨伟名谈何容易!杨伟名当年保存着的相当数量的珍贵文稿在他死谏葬礼之后被付之一炬,30多年的岁月流失,也逐渐冲谈了人们对当年血泪往事的回忆,更何况他自己又肩负着组织分配的各项具体工作,你想采撷当年的一点一滴,那可是大海里捞针啊!但仝德普先生认准的事,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这是他与众不同的个性。于是,他忙中抽闲,紧处加楔子,开始了对此项工程的深入了解和艰难探究。他悉心走访户县的许多老同志,详细了解《怀感》产生的细节及始末,也曾反复地走访杨伟名的同事、乡友和亲属,在户县档案馆堆积如山的案卷里仔细查阅绝无仅有的关于杨伟名的几个案卷和其它手稿……艰难的采访,苦苦地思索,写作,30年如一日。先后写出了长达20多万字的文章,通过这些文章,把一个早已销声匿迹的思想家的熠熠光辉重新闪烁,在逐渐步入小康生活的世人面前,并不遗余力地为其奔走呼号,把他命名的这位《乡村哲人》推崇给全国的思想界、舆论界,为后人留下了一道喷射着卓越人格的光芒。正如一位著名作家说的:“他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事。”

一位名人说过:“能够发现伟人的,必须具备相应的思想基础和认识水平。”仝德普先生正是具备了这样思想基础和认识水平的“伯乐”。先生走了,匆匆的走了。这使我不能不常常扼腕长叹。苦涩的童年岁月,缺衣少食,你勒紧裤带熬过来了;知识的求索道上,多少艰难逆境,你奋力跋涉闯过来了;挚爱文学的岁月,多少次灾难的折磨,你搏击抗争,坚持下来了,这次,难道一个什么样的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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