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天还没亮。

他微微睁眼，看见费天王已经躺到了床上，双手枕在脑袋下，翘着二郎腿，眼睛望着天花板。

“你少去澡堂子转悠……男澡堂也不行！”

是费天王在说话，刚才也是。

这家伙居然会和别人聊天？居然会说疑问句？居然会说脏话？居然会笑？

是别的室友回来了吗？

“黄毛胆子是越来越大，你下次见着跟他说，要再被抓住，就好好投胎吧。”

“……”

“我爸当然没说过让我转专业，但……唉，别转移话题啊。”

于默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从头到尾，

没有第二个声音。

一股凉意从尾椎骨开始往上爬，他突然很想尿尿。

就在此时，费天王把头转了过来，他赶紧闭眼。

“你们也觉得这家伙有点意思对吧。”

“……”

“我知道你看过他的手，一开始也是你们说他奇怪的啊，跟我，不……跟你们呆一起那么多晚，第二天早上还能火力这么旺的，我真笑死。”

讨厌……

“我知道你们想和我聊天，我也憋死了，但耳边风只能对他用这么一次，懂？”

怪不得那么困，原来是有人帮你做法啊……

“难得碰到个有点脑子的人，可惜不是，唉。”

可惜不是啥？可惜我不是我，陪你到最后？

嗯？不对，怎么还在脑子里跟他聊了起来。

于默敛回心神，听得对面又说了句，“不说了啊，还有两小时，再躺会”。

只有两小时了，那这泡尿就憋着吧。

费天王身上有古怪，这是肯定的了，只是，这个房间里还有谁？

以及，他们为什么要看自己的手，看看月牙有没有变化，从而判断自己是不是普通人？

从他们的口气来说，是普通人。

可是，自己的月牙到底为什么没有变化？

像费天王这样的人，身边还有多少？

………………

第二天早上，黑眼圈的费天王依然板正得像要去宣读人类末日宣言，于默看在眼里，又好气又好笑。

“厕所用完了吧，我冲个澡。”

黑眼圈里露出疑惑的眼神，但也没说什么，便出门去了。

依然是平平淡淡的一天，只是午休时，缠着绷带的刘小望又传旨让他去教务处。

除了欧阳主任和老章，教务处今天多了一个男人，三十岁年纪，面色苍白，头发凌乱，一副天天加班不加工资的模样，看着不像是学校里的人。

“你准备一下，礼拜五下午发表一下获奖感言。”欧阳平吹着茶水，上来就没头没尾一句。

于默看了眼老章，老章示意他拉张椅子坐下。

“是这样，你，贾呈，钟茂茂，不是被学校通报表扬了吗，专题报道前天也见报了，社会反响非常好，咱们的几个赞助企业嘛，看着学生们那么上进，不能让你们流血又流泪啊，所以决定，再推一笔联合奖学金。”

老章指指那个男人：“这是明笼影业的吴总。”

吴总微笑颔首。

明笼影业是夏国最有名的影视制作企业之一，也是钱海大学神秘学专业最早的赞助企业之一，于默是知道的，他们的logo还贴在欧阳主任背后的墙上。

只是，为啥要我说获奖感言……

看到他眼中疑惑，老章继续道：

“这对我们专业也是很大的支持嘛，所以他们建议，当然，咱们系也是很认可的，礼拜五做一个签约仪式，网络直播啊，你作为学生代表领取表扬通报，顺便啊，说说经历，表表决心和那个……啊。”

懂了，自己上次那破计策居然大获成功，多方共赢，所以想追加影响力，而那三个倒霉蛋里就自己还活蹦乱跳，当然是推出来当工具人的唯一选择。

于默刚要出口推托，就被欧阳平一茶盖差点呼到脸上。

“你们专业成立八年，终于第一次露脸，对吧，章老师。”

于默看向老章，后者眼神中满是兴奋甚至乞求，心便软了下来。

他看过招生宣传片，老章是钱海大学神秘学专业第一批教师，当时还是唱rap的小章，如今已是最普通的四十岁中年模样，唯一还在闪光的，可能就是教师的头衔了。

“你提前给他审审稿啊，你，准备套像样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