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玉和李慕良沉默地往桥下走。

走到桥底的树旁，江怀玉停下脚步，方才路过这里时没闲心注意周边的风景，竟没看到树上拴着一个气球。

气球是白色的，灯光有些发黄，上面有绿色的图案。她将气球解下来，往李慕良手边一递：“喏，拿去玩。”

“学姐，我不是小孩子。”这么说着，李慕良还是接过气球。

他捏着绳子中间，气球里装了氢气，恰好停在他头顶。李慕良松手，气球慢悠悠地向上飘。

在气球即将脱离掌控的那一刻，李慕良抓住绳子。

他来回玩了几次。

江怀玉嘀咕：“小孩子。”

她声音虽小，却没躲过李慕良的耳朵。

李慕良绷着脸往家的方向走，他有点生气，可能是因为江怀玉说他是小孩子，也可能是因为……刘顺康向江怀玉表白了。

李慕良知道，他不是江怀玉什么人，他没有立场生气，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关于江怀玉的情绪，他都无法控制。

江怀玉没管他想什么，她慢悠悠地跟在李慕良身后。

快到家的时候，有酒鬼冲江怀玉吹口哨，哨声嘹亮，比发情的公猪还烦人。

江怀玉想，该买个黄历挂在客厅的，这样黄历上或许会提醒今日宜宅家，忌出门。

李慕良满心邪火无处发，他怒视酒鬼：“你干什么！”

那酒鬼醉得不十分厉害，他见李慕良虽然瘦弱，但毕竟是个大小伙子，理亏在先，酒鬼醉醺醺道：“呦，兄弟，这是你女朋友啊，对不住对不住！”

酒鬼美丽的误会像一盆清水，浇熄了李慕良的怒火。他有几分无措地望向江怀玉，不知道该不该及时为别人的冒犯道歉。

江怀玉推了他一把：“很晚了，快回家。”

快到楼底下的时候，江怀玉催促他：“把气球放了吧。”

李慕良不舍得，这是江怀玉递给他的。虽然它注定会漏气，然后变成扁扁的乳胶或者塑料。

他固执道：“污染环境。”

“工厂天天排废气废水也没见你去管。”江怀玉嘀咕，“你看看气球上写了什么。”

李慕良盯着绿色图案看，图案下有一行小字：保护环境，人人有责。

“环保协会挂的，用的可降解材料，不会污染环境。”江怀玉在心里想，他怎么傻里傻气的。

李慕良觉得江怀玉是故意的，他一个刚入学的新生，哪里知道学校有那么多协会，搞那么多花活。

他没管江怀玉的话，径直捏着气球进楼。

李慕良开门的时候，江怀玉问他：“要不要换一个密码锁，不容易被打开。”

她说的是李明闯进来的事，李慕良心中一慌，他很怕江怀玉会因此对他的印象变差，这几天他都没敢提起这件事。

“好啊，你看好哪一款了吗？”李慕良强自镇定。

“看好了，等下发给你。”

进客厅开灯，江怀玉看到李慕良的脸还是红通通的，她让李慕良在客厅等。

她房间里有蜂蜜，江怀玉给李慕良调了杯蜂蜜水：“解酒的，没想到你一点酒都不能沾啊。”

“谢谢学姐，我等下多喝点水就好了。”李慕良知道，他脸红不是因为醉酒。

江怀玉打了个哈欠，回房洗漱睡觉。

李慕良也捏着气球回卧室，他松了手，让气球在房间一角安家。

他寻了面镜子，脱下上衣，红色只停留在脸部，还好问题不大。

李慕良知道，自己对酒精过敏，不过他的过敏反应并不严重，或许是从没试过喝很多酒的缘故。

他初次喝酒是在第一次高考失利，查完成绩的夜晚。他的分数离浙沙大学差得很远，李慕良想到了借酒消愁。

他买了一罐啤酒和一小瓶白酒，在自家天台上自斟自饮。

一罐啤酒下肚，他有些犯迷糊，但总体还是清醒的。李慕良以为酒劲不够，他又闷了两口白酒，白酒辣口，呛得他直咳嗽，咳得脑浆都快摇匀了。

李慕良晕晕乎乎地躺在天台上，感觉浑身热腾腾的。

正是那晚，他才知道原来李明早对他起了龌龊心思。此前，他一直把李明的讨好误以为是李履貌的授意。

但也正是李明的鲁茂和色欲熏心救了李慕良。

李明摸他的胳膊，摸到一手的小疙瘩，借着手机光一看，李慕良手臂上胸口前全是红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