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李慕良撑着那把粉色带小碎花的伞，伞为他遮去了许多风雨。

病房里，李履貌阴着脸，他上来就劈头盖脸地骂了李慕良一顿，末了才问道：“你乱跑哪去了？”

李慕良说：“病房太闷了，我在花园里走了走。”

李履貌脸色缓和了一些，他没问伞的事。他不了解李慕良，不知道他在哪里吃饭，不知道他喜欢穿什么样的衣服，不知道他平日用什么样式的东西。

他只是说：“这把伞不好看，丢了吧，我改天给你买把蓝色的。”

李慕良“嗯”了声，他说：“爸，我想补课。”

李履貌有点高兴，他说会帮李慕良找补习班，等他好了就带他去。

李履貌走后，李慕良把伞晾在空地上，等伞干了，他把伞折起来，放进书包里，每天都带着。

他很快又回了学校，经历过怒吼吕俏的事，班级里没人敢惹他，李慕良过起了和往常一样不起眼的生活。

江怀玉也不再在校门口募捐，或许是筹够了手术费。

上课，下课，补习，回家……

日复一日，李慕良的生活被学习填满，逐渐变得充实起来。他的成绩有了明显进步，但还是不太好，只是中流水平。

他和江怀玉唯一的交集，只剩下成绩榜上的排名。他每次都能看到名列前茅的江怀玉。

李慕良找同学打听了一下，江怀玉已经和市一中签了合同，她高中是要去市一中的。

市一中是全市最好的学校，他考不上。时间太短了，他再怎么努力也赶不上别人三年来付出的汗水。

况且，他的身体不允许他过分透支。

唯一让他高兴的是，李履貌对他出手大方了许多，他开始每周给李慕良零花钱。零花钱从每周五十慢慢变成每周一百、两百、三百。

李慕良明显感觉家中经济宽裕了许多，家里换了新家电和新家具，关于母亲的痕迹一点点消失。

李履貌跟他说，要重新装修他的房间。

李慕良拒绝了，他舍不得被画满身高线的门框，舍不得幼时贪玩被放大镜灼出黑痕的书桌，舍不得床头妈妈送他的旧到发黄的兔子台灯。

他说：“装修不是对身体不好吗？我身体不好，不习惯房间有那么多变化。”

李履貌便没再提这件事。

中考之前，要填志愿。李履貌参考石道辉的意见，让李慕良填了几个中流学校。

李慕良把志愿表交上去，没过一节课，他就后悔了。

他跑到办公室，找石道辉要志愿表，坚持要改志愿。

石道辉问他：“你想考哪个学校？”

“市一中。”李慕良眼神坚定。

“胡闹！”石道辉斥他，“你什么水平，自己心里没数吗？不是老师说你，你最近的进步确实很大，但是市一中的录取分数线真的很高。”

李慕良没说话，上课铃响了，他也没动。

石道辉没办法：“这样，你把市一中填到第五志愿，可以吧？快填了去上课。”

他心中笃定，李慕良只要稳定发挥，第一志愿肯定没问题，市一中是别想了，最后一个志愿就让他填着玩吧。

李慕良坚持：“我要把市一中填在第一志愿。”

填在第一志愿有滑档的风险，如果生源足够，李慕良有可能没有学上，然后被分到一些招不到学生的末流学校中。

“不行，你先回去上课，再好好想想。”石道辉坚决不同意。

李慕良不走。

“你跟你爸爸商量过了吗？”石道辉拿家长压他。

李慕良不说话。

两人僵持着，半节课过去了，石道辉投降。他给李履貌打电话，说了李慕良坚持改志愿的事，也说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李履貌说：“让他改。”

石道辉拿这对父子没办法，只好拿出李慕良的志愿表，遂了他的意。

中考出成绩那天，是个艳阳天。

天气很美丽，李慕良的心情不太美丽。

毫无意外，他滑档了，滑到了第二志愿，也就是石道辉一开始建议他报考的学校。

李慕良心情低落，不过这也在预料之中，前排有同学比他更低落。

那人平时成绩很好，是有希望考进市一中的，但这次中考他没发挥好，差了两分。

他同桌安慰他，男生叹气：“唉，我主要是心疼钱，我妈说可以给我交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