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李慕良和班友仁约好一起吃砂锅。李慕良带了钱、纸、水和药，他生怕自己的身体不争气，到时候给班友仁添麻烦，他怕失去唯一的朋友。

店里主要做学生、家长和老师的生意，周末生意一般，人不多，他们挑了个靠窗的僻静位置。

班友仁和李慕良吐槽道听途说的八卦，他说着说着，忽然问：“撕班长照片的人，不会是你吧？”

李慕良被他突如其来的发问吓了一跳，他支吾道：“怎么可能是我，不是说是个女生吗？”

“也是。”班友仁放弃了追根究底的想法，“搞不明白，班长那么好的人，谁和她过不去啊？”

“……”李慕良没搭话，他怕越描越黑，最后把自己干的蠢事说出去。

总而言之，除了这个小插曲，这顿饭两人吃得很开心，班友仁是味蕾得到了极大满足，李慕良则是内心得到了友情的极大满足。

期中考试后，没过多久，李慕良偷听温晴和江怀玉的谈话。

“你头发好香，用的什么牌子？”温晴问她。

“Philip b，我妈买了好多。”江怀玉道。

温晴：“没听说过。”

江怀玉：“明天送你一瓶。”

李慕良没听懂牌子的名字，他大致记下了品牌的发音，回家后拿电脑试了好几遍，才试出一个护理系列的品牌。

李慕良确定，他没试错，因为这个牌子很贵，小小一瓶护发素居然将近两千块钱。

李慕良沉默，他现在的零花钱每周能有五百左右，但这个钱包含了饭钱和书本费，平均每个月只能攒下四百左右，现在他手头的钱，刚够一瓶护发素的钱。

李慕良看了一会，把护发素放进购物车。

接下来的几天，他的早餐都是班友仁给他带的食堂的包子，食堂的包子比外面便宜了五毛钱。早餐刷的班友仁的卡，他把钱折现给班友仁。

中午，李慕良吃最便宜的快餐，两个素菜，一个馒头，馒头比米饭便宜。

晚上，一碗什么浇头都不加的素面，刚够吃饱。

李慕良自我安慰，能吃饱已经很好了，这世上还有许多人吃不饱。

拿到下一周的零花钱，他立马下单了Philip b的沉香护发素。

李慕良说不清对这种味道的执念，但拥有这种味道，他感觉自己离江怀玉似乎近了些。

高中生活紧锣密鼓地展开，又一次月考结束，江怀玉的作文再次被贴在优秀范文中。

有了上次范文被撕的前车之鉴，学校上了玻璃罩子还觉得不保险，就连贴的试卷也变成了复印件。

范文贴出那天是个阴雨天，没办法跑操，大课间罕见地热闹，学生们在教室里叽叽喳喳的，总算添了许多少年人的生气。

李慕良撑着伞去排行榜下读江怀玉的范文，雨不大，但风把雨吹到玻璃上，模糊了字迹。李慕良看几行就要伸手擦上面的水，没一会校服袖子就湿透了。

他再去擦，玻璃还是糊的。

一张纸递到他手边，李慕良扭脸去看，来人是班友仁。

“你何苦呢？”班友仁把纸塞到他手中，“语文老师会把班里读范文，你搁这受什么罪？”

李慕良：“……”

他并不是想看范文，他只是想看江怀玉的字句，想看她的试卷，想揣摩她的心思。

他不答，班友仁不是傻瓜。

“你这么喜欢她，为什么不让她知道？”

李慕良不知道怎么说，班友仁陪着他淋雨，雨水打湿他的鬓角。

李慕良心中生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他说：“我生病了，你知道吧？”

“知道啊。”班友仁拍拍他的肩膀，“你看着挺好的嘛。”

李慕良笑笑，没把自己随时可能死掉的事告诉他。

但班友仁很快明白了李慕良的顾虑。

一节再普通不过的英语课，英语老师正在给他们讲试卷，李慕良的心跳突如其来地开始加速。

他想举手示意，可手臂似有千斤重，他举不起来，眼前一阵恍惚。

再醒来，李慕良已身在医院。李履貌不在，外婆陪在病床前照顾他，他问外婆那天学校里的情况，外婆不知道。

晚上，李慕良给班友仁打电话，班友仁噼里啪啦说了一堆：“你脑壳梆地撞桌子上，差点把我吓死。我赶紧叫英语老师，英语老师给你叫的救护车，班主任给你爸打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