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耀的脸由于追兔子都染了些不少的灰，可这雪白的兔子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小可怜不乐意了，逮到兔子后一个劲儿地往它身上抹泥，却只能沾上些许灰尘。

刚从主屋出来正欲找傻小子的翟月一出门便见了这么一幅刺眼至极的画面，他心里忍不住一梗，朝着远处的小人怒声喊道：“别玩了。”

“？”南宫耀仰着灰脸朝他看来，俩眼眨巴眨巴问道：“为什么不能玩？”

翟月忍着怒气，悠悠吐出几个字：“它身上脏。”

南宫耀拎着一抖落灰尘便恢复亮色的兔子沉默了几秒，然后他突然出了声：“月兄？”

“嗯？”

“你身上脏不脏？”

问完，南宫耀便分着心，一边两手擒着大白兔有些闹腾的俩前腿，一边含着下唇有些可怜兮兮地凝望着远处某个干净得，犹如从一幅不可多墨的图画里走出的男人。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不记得自己刚问了什么愚蠢的问题。

而此刻，翟月却像是刚被一阵雷击中般，身心陡然一怔，回望的眼神里也带了些莫名的恍惚感，可很快，他疏离至极的表情又恢复了，仿佛一个陌生至极的人般，薄唇轻言：“脏。”

南宫耀没想到他居然真的会回答自己的无脑问题，更没想到他一个不染世俗的人会亲口说出这样的答案来，他有些尴尬地“嘿嘿”一笑，一时不知该怎么收场，“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月兄你当然不脏。”

洁癖洁得一身毛病的人怎么会让自己脏呢？要说脏的话，那他不比不染世俗不沾红尘气的翟大公子脏得多的多？所以他当然不苟同翟月对自己的评价了。

似是和南宫耀心里的小九九较上了劲儿，翟月破天荒的又顿顿的接了话：“我当然脏。不过，脏在心里罢了。”

翟月说了话，竟有一时的失落，低着眼愣在原地不得动弹。

脏，脏在心里？

他的语气明明很轻，可这四个字突然落下后，偌大的空间都瞬间显得无声了。

南宫耀不大的脑仁里反复琢磨了这四个字，不知怎的，他的内心深处竟涌得一阵酸楚来，可他挺坚强的，在一外人和外兔子面前忍着没哭。

良久，他扯着小兔后腿，似有些哽喉的缓缓道：“对不起月兄。我……弄脏了你的屋子。”

或许不是屋子，还有就是某人的眼罢了。

他将手里一早就不乐意的兔子轻轻地放到地上，接着瘪着嘴巴撑腿站了起来。

拍了拍脸上和袍子上的灰，没想见脸上的颜色却越拍越深，他也没注意到，只管着周围被他踩坏的几株草植，以及弄脏的几处台阶。

一步一顿的，背对着翟月往门口的方向走，

他屈身蹲在那几棵草前，伸出小泥手将它们一一扶正，又区分枝桠条地摆弄了一番，才合着手念念叨叨道：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们大草有大量原谅我吧！”

“一路走好……”

翟月虽站在院子的另一边，但他却将傻小子的一系列动作看在眼里，他心里有些扶额，只得无奈般向他靠近，语气略带歉意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南宫耀已经挪步到了台阶前，目测这块台阶或许有点难擦干净，正想着要不要对着磕头认个错啥的。正好听见翟月冷不丁的这么一句，他两眼一张圆，瞬间就放弃了这个愚蠢的想法。

“也对，磕了头也变不干净。”

南宫耀拍着膝盖上不存在的灰，收着视线，自知刚才在他面前做了些莫名其妙的事，便有些不敢抬头去窥探他嫌弃的眼神，低着头做了错事般：“对，对不起，月兄这台子我可能一时半会儿擦不干净了。”

说实在的，他本玩的尽兴，想都没想过要擦什么作乱现场，可是莫了个名其了个妙的，这洁癖兄和他说了那种内涵他的话后，他瞬间就觉得有些委屈了。可委屈过后，他又无法和翟月解释他的所作所为。

估计在翟月眼里，他就是彻彻底底的脏孩子，那种由内而外的脏。

所以他才做了那种连他自己都觉得特幼稚的事。在这个男人面前，他总有种自己是孩子的错觉。

可能有点不太喜欢小孩对自己的态度口气，翟月皱着眉的脸瞬间绷了绷，心里又一时间找不到用来安抚这孩子的词句似的堵得慌，他语气有些烦闷地摆着手，“不用你擦。”

“我……”以为又被他嫌弃了的南宫耀颤抖了一下嘴唇，说不出别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