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舅舅,脑袋轰隆,耳边传响,是当年舅妈葬礼上舅舅悲恸的呼喊,舅妈是日本人,一直不被传统的姥爷接受,在舅舅求婚后一天因家事回到日本,最终死于意外。
自那之后舅舅便离家出走漂泊中日两地之间,始终怀揣着一份执念。后来,姥爷病故,他也没能赶回,之后逐渐稳定在这里,尤其是我的出生,让他更加珍视自己。
之后我父母的离世让舅舅承担起了对我的照料,如今他也年近五十岁了,蓄起了胡子,鬓角和头发也逐渐变灰变白,与印象里的姥爷越来越像。
我最终接受了舅舅的劝告,在医院里修养了好些时间,每当舅舅和护士医生他们走后空留我一个人的时候,常常开始回忆,可是这脑袋也出奇,当遇到一些琐碎的事情时都会反应的很快,可一与那女孩有关,便会疼痛起来,经常一疼就难以入眠,甚至入眠的时候做到与她相关的梦,每每不过几幕就仿佛坠入了一个幽闭的环境,甚至我都听不出自己的心声,只有被外界的人喊醒的时候才会醒来,因为这个,我进了两次急救,那医生都很迷茫。
很多日子下来,这样的病症有所减轻,我也回忆起不少事情来,唯独她。
几个月后,或许是舅舅觉得可能因为我濒临高考压力太大,而现在又在医院里休息了几个月,便给我办了休学。
这一办,犹如一只蝴蝶卡在我的胸腔,紊乱我的器官,内心总是无法平静,连着在医院住了数月,总想着能与她接面,询问或者说,探究她到底是谁,而每每如此的想法现身于脑海里,总要疼痛一番,如若忍着不想,心便慌乱起来,难以制止。
我的身体总算是好了些。本以为我只晓得是我脑袋的问题,实际上这只是最严重的部分,这骗过了我,我还伴随着贫血等症状。舅舅见我好了很多,又觉得我在医院那么久,肯定会有些烦躁,更怕我生出什么抑郁,便在一个璀璨的夕阳里告诉我:“明天晚上带你去看灯会啊,小温。”
讲真,我舅舅确实颇为帅气,这个年纪却还没有发福,合理的说现在应该说是成熟的英俊,他并没有不修边幅,虽然也没剪胡子,但他的胡子好像是天赐一般的,规整地排列在嘴唇上方。
灯会,灯会?灯会!灯会……
我很兴奋,甚至激动得又引起一阵头疼,为了不让舅舅看出来从而改变带我去的想法,我更是忍着没有表现出来。
据说灯会是在森林公园举办的,这更让我欣喜,其实心里也知道不甚可能,可终究觉得能跟她见到。所以我特地的,让舅舅给我找出几套好看的衣物,我在病床上试了又试,确实有些不合身,与先前相比,我确实消瘦不少。挑挑拣拣,我选择了一套淡青色衬衫打底的星空蓝轻西装,这西装我甚至还有印象,并不是那种纯蓝色,而是带有渐变的星空蓝,领带我选择了一条“星空”款式的,就是以那幅世界名画为灵感制作的。
在舅舅的搀扶下,我踉跄着起了身,穿上一双白色的帆布鞋,这鞋在印象里还是曾经为了参加演讲比赛的时候所买的。想不到那么久了竟还没有泛黄,仍然纯白如月光。
就这样,一个长相还不错也算白净的少年映入舅舅的眼帘,惹得他不禁感慨:“真像第一次见亦清的时候,那会儿他跟你一样大,你这样去了灯会不还得跟你爸当年一样,拐走哪个哥哥的妹妹啊哈哈哈哈。”
舅舅口中的“亦清”正是我的父亲。
第二天傍晚的时候,犹能看到夕阳的一半,我就是这会儿离开医院的。因为我暂时还不便太久移动,我舅舅索性用轮椅推着我到灯会那里去。
轮椅的滑轮在水泥地上不算慢也不算快,摩擦力好像会变似的,当我不去想能否遇见她时就走的格外慢,当我去想希望可以遇见她时,那速度又变得好快,而在我想到极点之时,即便又拼命地不去想她,速度却再也没有慢下。
后来我问过我舅舅是否变过速度,舅舅说:“慢到有可能,可那是上坡,怎么快的起来。”
终于,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