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够体会到沈尧内心的纠结，这几天他独自回忆了一遍两人从相遇，到相知相爱的过程。

他无法否认，自己当初确实是自私的，因为需要帮助，需要摆脱困境才用那模棱两可的态度对暮恩，说是依靠也可以，说是利用也不为过。

然而，人总有七情六欲。有的时候连自己的心都控制不了。

其实早在那个漫长又难捱的冬季，又或者早在见到卡尔的那日起，自己就已经清楚了吧。

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雌性，自己和他们不一样，可是仍旧贪恋暮恩给的温暖和陪伴。

沈尧是沉沦的，一个可以为自己付出生命的人，怎么能让自己不沉沦。

他一直不敢面对现实，忽略掉那些存在的最大矛盾，却总有一天被揭开的时候。只是这一天来得有些快，让沈尧措手不及。

沈尧苦笑着，明明是自己欺骗对方在先，为什么却还要怨恨着对方。

苦咸的泪水滑过脸颊，暮恩愕然地停下动作，抬头心疼地看着怀里的人。

「暮恩，你知道爱是什么吗？」沈尧长睫挂着水珠。静静地凝视着那双异色眼瞳。

又是这个问题，「爱，就是喜欢，很喜欢的那种。」

「呵，」沈尧笑了，笑里带着悲凉，「不对。」他反驳道。

「那是什么？」

「你不知道。」沈尧顿了顿，强忍着眼中泪，却仍然有泪珠滑落。「不知道最好。」

不知道最好，不懂爱，也就不会爱，不会爱也就不会痛了。

「尧尧……」

温柔的吻将暮恩所有想说的想问的堵在了喉咙里，衣服被沈尧那柔软泛着冷意的手指轻轻褪下。

暮恩即使心中万般不解，但仍然挡不住那浓浓的爱意。

沈尧和自己的冷战已经快一个月了，一月没有亲近过，突然被柔情包裹，怎能让自己不动情。

……

不再冷战，不再挑刺，也不再拒绝亲热，看似两人和好如初，只有沈尧自己知道暗夜是多么可怕。

他最怕的是暮恩忽然再次提起生崽子的事，如果可以，他也想过这样欺骗他一辈子。

……

经过春雨润过的菜园子，里面的瓜果，长得丰富饱满，园子里有不少兽人。

暮恩和沈尧就像一对普通的兽人夫妻一样携手在里面采摘谈笑。

沈尧「今晚我们炸薯条吧。」

「薯条是什么？」暮恩不解。

「呵，到时候就知道了。」沈尧笑着，把带泥的土豆放进暮恩背后的兽皮袋里。「再煮点果子茶，晚上在花园里一边喝茶吃薯条，一边看星星。」

沈尧难得的笑，让暮恩看得内心荡漾，真希望他能永远这样笑。

沈尧一抬头，就看到了盯着自己的暮恩，他抬手擦了擦脸，「怎么了？」

原本干净的脸粘上了泥土后变得更加灵动可爱，暮恩笑着却没有抬手去给他清理，他喜欢这样的沈尧，喜欢他带有瑕疵的脸，也喜欢他不过分完美的性格。

沈尧看着一语不发的暮恩，微皱着眉头，纳闷地歪了歪头，黑曜石一般的大眼睛扑闪扑闪。

这样的沈尧在暮恩眼里真是太可爱……

暮恩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忽然，不远处传来惊呼，打断了两人各自的思绪。沈尧转头，只见不少兽人都围在了一处，叽叽喳喳。

「发生什么了？」沈尧伸长脖子。

「可能有人被野兽袭击了。」暮恩竖着耳朵望过去。「是雅芬！」

沈尧也模模糊糊地听到了有兽人在叫谁的名字。

两人挤进人群，看到的是雅芬神情惊恐地坐在地上，洁白细嫩的小腿上，有一处明显的伤口，几缕鲜红的血顺着伤口流了下来。

「怎么了？」

雅芬听到熟悉的声音，楚楚可怜的眸子望了过来。

「是蛇，」一个雌性兽人回道，「青色的蛇。」

「那是竹叶青呀，是有毒的！」另一个兽人说道。

「暮恩」雅芬看向暮恩，因为害怕嘴唇微微颤抖，仿佛此刻他就是自己的救命稻草。

「藤条，先拿藤条绑住小腿上方，再把伤口的血挤出来。」沈尧条理清晰地说道。很快便有兽人去找了藤条。

沈尧还在想有什么法子减缓毒素蔓延，便见暮恩已经托起雅芬的腿，嘴唇覆上了那带血的伤口。

他怔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