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翎原本也是通晓水性的。
故她落水的刹那,便知不同寻常,于是她将计就计,打算先沉到湖底,再从湖底游到对岸的隐蔽处,等着木槿取披风过来再出水。
可她还没来得及沉底,就被跳下来的白色身影拉住,往水面上拽,最终二人一番拉扯,那白色身影呛了不少水。
傅翎还蹲在地上,心底那些在水边被人推,水中被人桎梏,岸边被人围观的种种情绪皆未散去,湖面吹来的凉风,让她止不住地颤抖。
可她仍是攥紧披风带子,仰起脸倔强地与沈颐安对视,似乎在等待他回应。
眼前的人站姿挺立,腰间佩戴的玉佩穗络在傅翎跟前微晃,一如她此刻心中,夹杂着对沈颐安前来的喜悦,和出声时对他生出的失望之间摇摆不定。
沈颐安唇角微张,他话中没有这个意思。
“翎儿!”
一声惊呼打破了尴尬的氛围,傅栩应声出现,面色焦灼地奔了过来。
“翎儿,这是发生何事?你还好吗?”
兄长的到来,令傅翎强忍的倔强立刻溃散,她双眸泛红,被傅栩扶起身躲在他身后,委屈地直哭:
“大哥,方才有人推我下水......”
美人落泪,梨花带雨,颤巍巍的娇声一出,令跟随着傅栩同来的几个男子心头怜惜,人群中开始喧闹起来。
众人或是叹息,或是同情,妹妹的珍珠又一直不停地往下落,每一滴都如同巨石,直往傅栩的心口砸,他忍住怒火,伸手轻柔地替妹妹擦去泪水,温声安抚:
“哥哥来了,没事了。”
随后,他目光如炬地望向沈颐安:“沈二公子可知是何人所为?”
傅栩本是个玉面郎君,书生气息浓厚,此刻却为了傅翎,露出难得的锐色,他怒气乍现,隐约像个气势汹汹的狼崽,将身后人紧紧护住。
沈颐安不知为何,喉间涌出一抹难受的涩意,比之方才更盛。
他只好将视线挪开,看着沈峻舟,眼眸淡淡一扫,无需多言,众人便知晓那是质问之意。
沈峻舟亦是冻得瑟瑟发抖,面对这位大理寺少卿的堂哥,他可不敢撒谎,只道:
“我,我,二哥,我是听到有人呼喊着‘救命’,这才奔过来救人的,并未多想,谁知道救人不成反被人救了...”
“何人?”
沈颐安往人群中扫视一圈,目光冷若寒霜。
被眉目如画的公子看过来,四周的女子俱都羞红了脸,纷纷娇羞不已。
许久不见有人回应,沈颐安蹙眉,脸色渐渐沉了沉。
他负手而立,朝众人一一望去,不错过每个人脸上的神色,浑身带着难以言状的压迫意味。
沈颐安只肖站在那里,就凭身份,地位,以及气势,足以压制住周围所有人。
在这无声的威压之下,半晌,才有一个粉衣婢女哆哆嗦嗦站了出来,瑟缩道:“奴婢...奴婢听到有人落水声,这才大声呼救的。”
众人闻言看去,傅翎亦是微讶,那婢女竟是姜茴身边的人。
沈颐安自是也认出来了。
他眼眸眯了眯,转头看向傅翎身侧的木槿:“为何是她,而非你?”
“湖边寒凉,奴婢那时替小姐取披风去了,”木槿丝毫不慌,坦然回应着,又道:
“即便奴婢在湖边,也不会出声呼救,我家小姐本就会水。”
沈颐安垂眸,又望向众人:“方才可有人看到?”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默。
来赴宴的都是世家贵族家眷,若顾及颜面,怕是即便有人瞧见,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会道出来。
沈颐安敛眉默然,看来只好将相关之人带到偏房,逐一盘问了。
而在傅翎的心里,直觉告诉她,自己落水一事定然与姜茴脱不了干系,沈颐安此刻的沉默,显得格外意味深长。
她暗中自嘲一笑,若不是她会水,若不是木槿刚好取了披风回来,方才,她就会被别的人捞起来,浑身湿透地在此处任由外人打量,颜面尽失,狼狈不堪。
想到这里,她心底涌出一抹怒火。
往日因着与沈颐安的婚事,受那些上京贵女们的排挤和讥讽也便罢了;如今,她在他府上遭人算计,而他沈颐安,为了袒护姜家,在一旁对她的遭遇作壁上观!
落水的事如何,除了她自身以及家人,恐无人会在意。
沈颐安看过去时,便瞧见傅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