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傅翎的眼中发亮,傅翾又接着道:
“今日之事说起来,还要感谢沈二公子,当初我与林公子在古雁山庄被困,是他亲自前去才接回我二人,否则,我二人还不知被困至何时,或许性命都不保,在满香楼那回,我不该怪罪于他,出言讥讽。”
傅翎亦知晓此事,静默了会儿,才道:
“翾哥哥,我并不这般认为,一码归一码,今日带你来此地医治,咱们的确该感谢于他;但他身为古雁山庄一案的主审,对案件当事人理应有保护之责,当时前去山庄将你二人带回,算不得额外的相助。
“...至于之后,曹泰的病况虽有太医院的医案为证,却仍能肆意猖獗逍遥法外,那就是律法之漏。”
“...且,明知曹家瞒天过海,大理寺仍对不公正之事视而不见,结案后也不翻案,那就是行事之失。”
一番话句句在理,傅翾亦是认同,叹道:“我家翎儿甚是聪慧啊...”
“呃,我去看看你的药煎好了没!”傅翎忽而打断,逃也似的离开了屋子。
接下来未说出口的话她听得耳朵都起了茧子,定又是些“聪慧是聪慧,若是个男儿就好了,文能入仕为官,武能上阵杀敌...”之类的话。
在沈家数不清的家产中,云鹤山庄只是小小一个。
但就是这小小山庄,地位却是举足轻重。
此处不仅为整个沈家研制药材,且还培育名医圣手,可谓是最为机密之地。
除了镇远侯沈贺,也就下一任家主及身边亲信才能出入这里,可沈颐安却是鲜少过来,这忽然的造访,少不得让整个山庄里的人有些慌乱。
众人不知沈二公子前来的目的,亦是不知公子带过来的女子是何身份,虽好奇,也不敢多看。
而沈颐安不过是意外撞到傅翾被打,临时起意才让穆川带他来此医治,傅翎又要来探望兄长,故他才跟着一道来了。
既来之,沈颐安自是不会解释缘由,便装作是来视察一番的。
方才在庭院中,众人皆听见傅翎一声“你我本就有婚约”,这才猜测二公子约莫是带着未婚妻子来庄子内游玩,只是抹不开颜面,不得不摆着‘视察’的正经模样。
山庄的宋管事惯会察言观色,自沈颐安几人来,立马严阵以待,热情地带着二公子将庄子内前前后后都视察一遍,又一口气汇报完所有事务。
直叫本来就几日都未歇息好的沈颐安感到头大,命管事一行人退下后,他才松口气,靠在圈椅上闭目揉着额角。
正这时,穆川走进屋内问道:“二公子,今日可要在此歇下?”
“嗯,”沈颐安未睁眼,又道:“明日一早再同他们一道回城。”
‘他们’指的是何人,穆川了然,嗯声应下后,想到什么又补充道:“对了二公子,傅小姐在外头等着说是要见您呢,眼下估摸着快等了半个时辰。”
闻言,沈颐安掀开眼皮,不知为何,他竟从穆川平常的面色上察觉丝微不足道的喜悦,睨了他一眼后,凉凉道:
“她来便来了,你激动作甚?”
穆川一噎。
心里嘟囔着,我为何激动,还不是为您欣喜。
夏初时节,空山新雨后。
傅翎原本想着趁着天还未黑,来找沈颐安说些话,说完便走,谁知恰好碰到管事在他屋内叙事,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之久。
天边余晖渐渐隐去,很快被染下来的黑吞噬,变成无尽幽暗的夜幕。
本就惧怕前院那些各种各样的虫蛇之类,傅翎更是不敢乱走,只得坐在廊下的阑槛上静静等着。
夜风习习,带着夏日的淡淡暖意,她没忍住,很快昏昏欲睡。
沈颐安跨出屋门,便看到等候他的人正阖眼靠在廊柱上,睡的正香。
满头的青丝微微扬逸,歪身露出的脖颈仿似盈盈白雪引人勾起无限的遐想。
沈颐安眼眸幽暗。
呵,怎的在哪儿都能睡着?
他伸出折扇在她胳膊处戳了戳,傅翎柳眉轻蹙,身子动了动却没有要醒来的迹象,换了边脸接着睡去。
就在他再次戳了下后,傅翎一把将折扇拍开,还嘟囔道:“哥哥,休要烦我...”
哥哥?
沈颐安唇角微抽,心底无端涌出一抹烦躁,竟直接伸手捉住她的手腕将她扯起身。
“啊!”
傅翎瞬间被惊醒,娇呼了一声,手腕处更是传来丝丝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