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川垂着脑袋,不服气地撇了撇嘴。
一旁的徐宴清懒洋洋地靠在柱子上,开口问:“心情不好?不如咱们一道去喝个小酒?”
徐宴清此人面白如玉,端的是一副风流倜傥之姿,一双微眯的桃花眼含情脉脉,与沈颐安清傲冷肃的面容不同,毫不掩饰的风情尽数流转眉梢,堆砌于眸底。
经常处于烟花柳香的徐四公子,嘴中说的喝个小酒,自不是普通喝酒的酒楼,而是有管弦丝乐舞蹈为伴的花楼。
风月场所,亦是有不少才艺双绝的花娘。
知晓徐宴清的言外之意,姜旭辰连连摆手:“使不得,若是表姐知晓,定不得了。”
徐宴清嫌弃的瞥了他一眼,讥笑道:“这还未成亲呢,你这般畏手畏脚,缩头缩脑的窝囊样儿,若日后成了亲,岂不是要将咱们抛到脑后了?”
又想到沈颐安亦是有婚约的,徐宴清摇头直叹:“哎,你二人都是快成亲的人了,怎的一次都不去那地儿体会体会,我同你们说,那——”
沈颐安看向姜旭辰,问道:“你亲事已定了?”
“自然,”姜旭辰眉梢间漾着得意,眼眸亮晶晶的,笑的兹着一口大白牙:“我父亲母亲皆同意了,择日就会去林府下聘。”
“今日为何不去寻她?来这儿作甚。”沈颐安倒了杯茶,不动声色问道。
“去的,可表姐她此时没空,她要放纸鸢呢。”
姜旭辰应的毫不犹豫,随后反应过来,像是发现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般,嚷嚷道:
“嗳沈知衍!你不对劲!你今日怎的嘴碎问我这些事儿?哦——我懂了,我表姐是同傅小姐在一起放纸鸢,我说呢!”
徐宴清鄙视地扫了二人一眼,起身拍了拍衣袖,叹着离开:“都去吧,嗳,都是重色轻友之徒!我去寻我的红颜知己喽。”
芳草蓁蓁,碧绿与天色相接。
一白一蓝两身春袍,长身玉立的两位郎君款款而来时,傅翎正与林瑜并肩而立在青草地上,手中各自拉着一根细线。
两人都仰着脑袋,望向天穹上随风飞扬的一只蝴蝶和一只蜻蜓。
“翎妹妹,曹泰那般张狂,屡次寻你麻烦,你可想好应对之策了么?”林瑜问。
方才听了傅翎讲述来之前在拱桥上发生的事,她柳眉微蹙,显得很是忧心。
傅翎转头看她,笑着安慰道:“车到山前必有路,今日我已经威胁过他,想他这段时日也不敢再往我跟前凑,日后再说吧。”
林瑜摇头:“曹泰可不是良善之辈,你未来上京之前,他可是城中的小霸王,无恶不作。之前还强抢过一位女子,玷污了那女子不说,还将人折磨死了。”
“死...死了?”傅翎讶然。
“嗯,兴许赔些钱银,再道个歉,这事儿就解决了,但曹泰心眼子坏得很,他威胁那女子家人,那家人气不过去京兆府衙报了案,结果曹泰却说是那女子先勾引他的,那家人伸冤无果,又被恐吓在城中待不下去,直接就喝毒药自尽了。”
傅翎怔怔听完,一时沉默下来。
先勾引他的?
换个处境,倘若曹泰接着像此般污蔑于她,她该如何办?
“方才一事你要不要告知沈二公子?他毕竟是沈家人,且还是大理寺少卿,定是有法子解决此事的。”林瑜问。
傅翎想起今日沈颐安恍若无人地径直而去的模样,迅速地摇头:
“他本就于我无意,倘若我再与他讲此事,怕是会让他觉得我与外男有牵扯,无端引出误会。”
因着同姜旭辰的关系,林瑜也多次从他口中听闻过沈颐安的脾性,此人清冷寡语,不像是会多管旁人闲事的,听傅翎这般说,她便赞同点头。
“且,若沈家知晓此事,怕是对傅家成见更深,”傅翎补充道,随后敛眉语气坚决:“此事还是我自己处理。”
“那,那不告知你大伯父和阿父他们么?”
傅翎又是摇头:“眼下大伯父忙着置办学堂的事,我阿父亦是事务繁忙,我不想因着这事烦扰他们,且兄长们性子冲动,若是与他们讲了,怕是会闹到曹家去,届时就会弄巧成拙。”
“可你一介女娘,一人如何处理这事啊?”林瑜眉头紧皱。
“我准备——”
“——表姐!”
不远处响起一道声音,打断了傅翎未讲出口的话。
二人同时望去,姜旭辰扯了抹灿烂的笑容,正朝这边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