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楌晟呈上从洪府查抄的箱子里,找到的一把弯刀。
月牙弯刀的刀柄上,满是碧玉宝石。
刀柄正面,一颗最大的宝石镶嵌在刀柄中间。四周,绕着一圈虽小却格外精致的宝石,颜色略淡。
其玉石的颜色与刀鞘的金镂雕花相得益彰,纹路看起来像一种图腾,祁珃从未见过。
一只似牛非牛、似马非马的巨物为坐骑,驮着一个人立于图腾正中央。而那个人戴着一顶华贵冠饰,上半身却未着寸缕。
一看便知,这并非中原之物。
将刀鞘揭开,刀锋凌厉。即便没有刀柄上的宝石点缀,仅这刀锋亦是杀人利器。实用性与观赏性相融。
祁珃将弯刀接过,仔细查看一番,确实是一件珍品。“这柄刀,是否有所异常?”
“宣王殿下有所不知,刀柄上这组宝石的质地和这雕花的纹路,皆为占邑所特有。”
“占邑是何地?”
“回宣王殿下,占邑地处番境,是一座岛屿国。这种样式的弯刀,齐某曾经见过。在与海匪厮杀时……”
“海匪?”
祁珃再次拿起手里的弯刀,不再多言,从书房走向内院。
燕霄还蹲在原地,眼前这件箱子里,皆是精致兵器。“古代人可真讲究。”
还在清点着,就听见一行人走到他跟前。
“就是从这个箱子里,找到的?”祁珃问道。
“正是!”
燕霄自觉起身退开两步,目光停留在银饰面具上。
祁珃不便蹲下,只顺着燕霄已经盘出的物件逐一扫过,箱子里精致兵器不在少数。而类似手上这柄同样纹路的,竟还有两把。
祁珃在内院顺着箱子摆放的路径,转了两圈。从洪府收回来的东西,奇珍异宝甚多。
他心里将现已查出的线索盘整了一遍,一张关于盛朝首富洪旺如何走私海贸、贿赂朝廷官员、协同官员中饱私囊、与海匪通联侵害商船的斑驳渔网,铺撒在盛朝天际,几乎将盛朝盖得严严实实。
而现在,这张渔网的网绳又是捏在谁的手里呢?
祁珃的拇指不时刮过弯刀上的宝石,浓郁的碧色中泛着一抹黑青。
水绿则深,水黑则渊。
这张网,已经容不得他去思虑,该不该探其深浅。所有的证据纷至沓来,他只能接住。
盛安帝给他留了三天时间查明真相,第一天还没有过完。关于洪旺的通缉令,便已由通缉归案,演变为查抄洪氏一族。
当祁珃将查了一天的结果,呈给盛安帝时,雷霆震怒。
御宸殿的几案之上,有刑部审问的口供、承务郎誊抄的户部文告、洪家盛京宅邸的查抄名录、木商对天书宫木材的鉴认结果……
“他们!他们!真是好大的胆子!一个个把自己喂得腰缠万贯!都欺到朕的头上来了!朕的天书宫啊!当着朕的面作假,让朕成了这天下的笑话!狼子野心!实在可恨!朕的国库,就由得他们这般榨取吗!”
盛安帝气得将几案上的文卷,砸落一地。御宸殿内,众人惊恐不已,皆叩首不敢应答。
“朕要把这些混账东西,通通杖杀!”盛安帝将最后一卷直接扔到了祁珃的身上。
“皇兄,此案还有未查明之处……”
“杀了再慢慢查!”一想到那些人,让自己对着那假造的天书宫顶礼膜拜,盛安帝就气涌如山。
“皇兄请息怒,此时番境使臣还未离京。如若此时下令斩杀一众,恐引起各方猜忌。皇兄给臣弟的期限为三天,待臣弟将详实查明。待使臣团离京后,再行处决不迟。”
盛安帝再是怒火中烧,也不得不将祁珃的话听在心里。
几番思量之下,命祁珃放手去查。
“皇兄的意思是,无论查出何种结果?”祁珃用手勉力撑跪在地上,试探地问道。
盛安帝看着那些散落在地上的案卷,悠悠对上祁珃的目光。“不管是何结果!给朕彻查到底!”
御宸殿里的对话,不胫而走。
还没有被牵连在内的朝臣,也早已坐不住。想方设法探得此案进展,毕竟此时没有被牵连,却不保证下一刻会否与自己有关。
自盛安帝登基以来,朝廷在选才育能之事上,广开恩科,广推恩荫令。导致一官多人,冗官繁杂。
近些年,盛安帝又为修筑各地宫观、呈交白弥国的岁币,已经屡次缩减朝廷官员俸禄。
户部主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