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实的颜旖漪又是何样。”萧翊翎当然能察觉到眼前人在人前总是会很好隐藏真实的自己,怕是这假面戴久了也忘了曾经真实的自己是何等模样了。
而他不喜她这般沉于自我所制的假面下扮演一位陌生人。他虽也时常不得不戴上假面,却也不会处处拘着真实的自己。因为这假面总有能把人压得窒息魔力,他觉着累的很。她甚至片刻不摘这假面,不累吗?
“记不清了,那些真真假假的我于我而言都是我颜旖漪,与其计较这些,我还是更愿意维持现般模样,只当我当的颜旖漪。”
“就这般一刻不歇地当颜旖漪,为了颜旖漪失去了自我真的值当吗?真的不累吗?”
无论是先前早朝上初次遇见时的惊艳,或是将军府表明心迹时的衷肠,又或是任何时候,都是这假面想拟造出的假象,而她也只是逢场作戏。他不允许日后与他朝同食夕同寝的妻是个看不透摸不清的假面人,也不允许自己所爱之人将自己困于假面之下浑沌一生。
便想着从最开始就告诉她,在他面前可以任性做自己,他也乐意见她的恣意洒脱。分明好几次都能觉察到她厌恶束缚,可她又何曾不是作茧自缚呢。
颜旖漪不语,脑海里问了句自己值不值当,无答。累不累,无感。
抬眸望着窗外的多姿,眸中却是空荡荡。
“若在真假之间徘徊会累,干脆就将自己变成真假难辨的模样,若让自己也分不清便该好受些吧。”
“何来真假难辨?我未在你身上看到过一分的真。”
“何为真?何又为假?”
“你该是个自由肆意的女子,无论是明知身子不宜劳顿却仍离宫在外待上数年,还是那日与我所言的不会为情困于一人而是会决然离开,都能让我感到你深恶所缚你之物。我猜,你那日听闻我原不想娶你为妻而后变卦险些失态,是因为你恨困于你的深宫高墙。可真正困住你的是你心头那高墙,而非皇宫的那面墙。”
“留下就是为了诉此于我吗?也难为你陪我演一整天,我不会被任何墙所困住,真正的我便是这般。可我注定无法当这样的我,注定要困于高墙之中。原本我可以只当我,可太多人扯我下这浑水了,我不得不去趟这滩浑水,想要留住真我不被这浑水所污,唯有披上假面才能护住那个我。”
也是,若非不得已,谁又愿把自己藏住不见天日,只是为护住那个纯良自己罢了。既她想护住真实的她,他亦帮之相护。她想何般模样便何般模样吧,若是累了,他亦可递上肩膀予她安枕。
“你现如今不是一人,你我既决心同舟便不该处处匿起自己。我愿为你撑起一舟,护你安虞。可船头船尾一头重一头轻,左右两桨不同频,覆舟只看早晚。一人全心护舟,一人付之半数,这舟焉能行稳?”
“可你如今羽翼未丰,若开始便全力而行,路途漫漫,难保不会有竭力之时。既如此,该是你出半数我出半数这舟才能行得稳。再者,你我之间该是我需你之时你全力以护,你需我之际我倾囊相助。如此,这舟才能行得快。我亦非是躲于他人羽翼之下寻庇护的雏鸟,一桨被毁另一桨也无法支起整舟。同舟共济,何来你在我前头全力护舟,又何来我在你身后图个安宁一说。”
萧翊翎觉着她说的对,自己确是羽翼未丰,无法靠一己之力撑起全舟。而她做的便是当出力时出力,二人协力才得以护舟。必要之时各自都得先保全自身,否则这舟才是边重边轻,同桨不同频。
爱也应当如此,一半一半方能走的长远。一边撑起这份爱,一边护住这份爱,二人才得以长相守。
又许是觉着她心思太沉,开口打趣:“那你对我有几分真?”
颜旖漪讶于其转变之快,但却也觉得正常,毕竟想坐那高位的可绝不能是拘溺一事滞身不前之人。
“这我可真不知,可是我知要是还不用膳就要凉了。”
见她神色恢复如初,心中也安定不少。慢慢来,该给她些时间的,他想。无论是爱或是信任都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养成的,毕竟世间再无他这样的傻子,一眼确定便宁死也磕到底。
颜璟聿说她总馋嘴,可今日一见,每道菜都不过三筷就不用了,莫不是因他在而又拘着了?
萧翊翎给她碗里夹了好几道菜,见她先吃了些清淡的,甜腻的留到最后。心中猜想她该是不喜甜食,又给夹了几筷子:“多吃些。”
颜旖漪放筷,认真道:“酸苦辣咸都合我胃口,偏偏一个甜我却是不喜,爱吃清淡的只是因为近日身子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