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警官又从门后,拿过一个食品袋,递到他的手中,压低声音说:“还有一些水饺,和几根火腿……不要过夜,马上吃掉。”
“谁送的?是我爹,还是我媳妇?”接过食品袋,田文革早已忘记,监规第十一条,“不要向警官询问任何问题”的规定,急切地问道。
听到田文革的话,李警官的目光,马上变得严厉起来,狠狠地瞪他一眼,却什么都没说,转身锁上监门。走了。
“呆儿鹤的!啥都敢问?快上去!”大疤瘌见他还在发呆,小声骂道:“给你送来,就收着得了。啥都想问,这是你问的吗?”
“上铺吧,别在这儿站着了,什么东西,都少不了你的。咱们号,和平改造。”张昌庸显得很宽容,摆摆手,对田文革说道。
上了大铺,田文革眼巴巴地,看着大疤瘌检查物品,连换洗衣服扣眼,都不放过。一个多星期的看守所生活,让田文革见识了很多事,知道连衣服扣眼,都能藏东西。前几天,张念功家送来衣服,就在扣眼里,藏了四块火石。半夜里,老伟用半个指甲大的玻璃茬,和一块旧棉絮崩出火星,再用一张起诉书,卷些晒干揉碎的白菜叶,当烟卷抽了。结果第二天,就被人楔一橛子,连带号长张昌庸,都受到了处罚。大疤瘌检查完行李和换洗衣服,又打开食品袋,连续掰开几个水饺,看里面是否夹带纸条。然后又仔细看看几根火腿,最后抬起头看着张昌庸,等待他的最高指示。
“没啥违纪的东西,都给他吧。”张昌庸似乎读懂了,大疤瘌的心思,挥挥手不再看他,继续享受着,老伟的义务服务。
接过这些物品,田文革说不上高兴,还是难受。他默默嗅着饺子,散发出熟悉的味道,独自发呆。不用吃,只是这么一看,他就知道,饺子是媳妇包的。媳妇的饺子,有三个褶,不像娘的饺子,只有两个。媳妇和娘包的饺子,味道也不一样。娘包饺子,舍不得放油。媳妇放完豆油,还要放一勺荤油,并且要搅上半天,说这样才有滋味。吃起来,媳妇的饺子,当然更香。看守所发的饺子,是买来的速冻食品,都是机器包的,即使放再多的肉和油,也不觉着香。除夕之夜,看守所发的饺子,田文革只吃十来个,就都给了老伟。那天,不知为什么,他就是咽不下。一点食欲都没有。
一个人也吃不完,这么多饺子,得叫老伟一起吃,省着他再来点嗑儿。“点嗑儿”这个词,是田文革刚刚学会的,就是把意思说出来,话却不挑明,让你自己慢慢琢磨去。刚才,老伟说什么打呼噜放屁的,实际上就是在点嗑儿,让田文革明白,欠着他的人情呢。
想到这儿,田文革抬起头,发现两只贼一样的眼睛,正瞄着这个方向。就在目光碰撞刹那间,老伟却把头转向别处。回避什么似的,不再看田文革。
“怎么搞的?怎么三心二意的?手都按到哪去了?拉倒吧,这么心不在焉,赶紧滚吧。”趴在铺头上的张昌庸,感到不舒服,不耐烦地训斥着老伟。
听到这话,老伟得了特赦令似的,站起身,急匆匆向田文革走来。走到一半处,他的雷达眼,却发现了胖张,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老伟装作到被摞上,取行李的样子,拿起一床被子,找到一个角落坐下。眼睛,却不时向田文革瞥来,像在守候着什么宝藏。
老伟的神色,让田文革感到无法忍受,对他招招手说:“来了点家货,一趸吃吧。”
“这,好吗?”老伟显得很为难,犹豫着爬到田文革身边,故作矜持地大声说道:“好不容易来点东西,自个儿吃呗!你这么整,我咋好意思?”
“吃吧,你平时,也没少帮我。再说也没啥,就一点饺子。”田文革再次发出邀请。
田文革的邀请,似乎让老伟感到盛情难却。慢吞吞地拨拉一下塑料袋,他用手拈起一个饺子,塞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含混不清地说着:“哎呀,大哥,这是谁包的,真香!比省城独一处,饺子馆的都好吃。”
“我媳妇,她整东西好吃。”老伟满嘴流油的样子,让田文革觉得有些反胃。
“嫂子真好,不像我媳妇,三天两头闹离婚。我进来一个多月了,一趟都他妈的没来,看我回家咋收拾她!”老伟有些羡慕,也有些伤感。
“人心,都是换出来的。你在家里,能对媳妇好一点,不成天出去泡小姐,人家能不管你吗?” 不知什么时候,张昌庸坐起身,冷笑一声说:“哼!这叫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栽什么种子,开什么花。”
“呦,叔,您起来了?您歇一会儿,我再接着整。我特专业,在广东时学过。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