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察院下达起诉书后,陈慧娟立即来到看守所。
被王干事带进提审室,田文革见到了陈慧娟。由于第一次见到熟人,田文革迫不及待地问道:“慧娟,见到我爹和三杏了吧?他们现在怎么样?”
“怎么样?还能怎么样?都挺好……他们,还让我转告你,别上火,把官司打好。”刹那间,陈慧娟似乎感到,一种无法遏制的冲动。她要把田家最近发生的事,全部告诉田文革。可是,她很快控制住情绪,一年多的律师职业生涯告诉她:有些时候,必须学会冷静、学会欺骗,尽量减少对当事人的刺激,防止他们出现情绪波动。否则,对他们将会更加不利。
“我娘和田恬,还好吧?她们……她们身体咋样?”田文革好像有很多问题要问,可是又不知该问什么好。他似乎特别想了解家中情况,又害怕知道这些情况。尤其是那些不好的消息。
“她们都挺好,身体也不错。家人要你保重身体,等法院判决下来后,能接见时再来看你。”陈慧娟尽量用中性语言,回答田文革的问题。可是她的声音,却无法掩饰内心的波澜,显得有些沙哑。
“我娘没啥事?”田文革一点都不相信,思忖一会儿说:“不可能,她身体一直不太好,知道这事,肯定要着急上火,大病一场。慧娟,你和我说实话,我娘现在到底怎么样?”
“她倒是病了几天,不过现在已经好了,有时候,还能下地走一走。”为了掩饰,陈慧娟的口气,显得有些不耐烦。不过,她说的也是实情。想了想,陈慧娟接着说道:“文革,家人都挺好,他们也挺惦念你。只要你把官司打好,家人就放心了。现在,对于你和家人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如何打好官司。”
“我这个官司……都在这儿摆着呢,也没什么情节。慧娟,你说,法院能判什么呢?”说到官司,田文革有些支吾。这些天,通过王干事对《刑法》,以及《刑事诉讼法》的讲解,他已经大致猜测到最后结果。但面对作为辩护律师的昔日同学,田文革还是要问一问。不然,他总感到心里没底。
“根据案件的具体情节和相关法律,以我的经验判断,你不会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不过,一般情况下,被判处无期或死缓的罪犯,至少要在监狱服刑十几年。所以你要有心理准备,要正确面对现实。好了,现在再把当时情况回忆一下,看看是否遗漏了什么线索。这些线索,也许可以减轻你的罪责。”陈慧娟看着这位老同学,说不出是难受,还是同情,只能装出一幅镇静自若的样子。陈慧娟知道,情绪是可以传染的。人的眼睛,能够捕捉到,谈话对象流露出的细微情绪变化。这些变化,在无意识层面,进行重新整合和加工后,就会引起主体的心理连锁反应。目前状况下,情绪波动会让当事人,变得更加不自信,甚至出现自闭倾向,无法客观复述案发情景。
案子早已很清楚。田文革在陈述过程中,无非就是强调,并没用刀刺向对方,而是随意抓起一件物品,进行抵抗,防止廉大伟继续殴打他……对于这些狡辩,陈慧娟感到好笑。她虽然没打过架,但律师职业,让她有机会接触刑事案例,还经常参加案件庭审辩护。她知道,在当时情况下,田文革的意识状态,是完全清醒的。那种强烈的、不可遏止的冲动,迫使他急切地想教训廉大伟,释放积蓄在心中的愤怒。这种发泄与释放方式,是偶然的,同时也是必然的。如同围棋中的定式,在对弈过程中,面对边角各种变化,棋手大脑往往不加任何考虑,就会迅速推导出一个应手——自认为最佳解决方案的应手。这就像有些人,一提到杀人,立即就会想到偿命。当时,不要说一把刀子,就是一挺机关枪,田文革都会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这一点,完全不同于,紧急避险中的应激反应。那种应激反应,是一种无意识的本能。
尽管能够推断出当时情况,陈慧娟还是耐心听完他的陈述。律师职业操守告诉她,必须相信当事人,尊重当事人,以当事人的利益,为自身最高利益。在田文革的陈述中,她也捕捉到了新的东西。田文革说,看到廉大伟倒在血泊中,他也意识到后果的严重,及时将廉大伟送往医院。只是在途中,发现廉大伟已经没有脉搏,才遗弃在医院门口……这一点,在检察院的起诉书中,并没有体现出来,必须在庭审过程中,向法官说明。
询问结束后,陈慧娟才想起,担负戒护任务的王干事。她从手包里拿出一盒香烟,递给王干事说:“你辛苦了,这段时间,田文革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我不会吸烟。”王干事轻轻推开香烟说:“这是我的工作,谈不上什么辛苦。田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