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正站在大雪纷飞的地方，顾盼凝思，如诗如画。

明明是两个人，两幅画，却又瞬间重合，混成一处。

他下意识加快脚步，很怕错过什么。

男人的心思，不用猜。

陈若风向着心中的画快步前行。

李雨婷兜兜转转，毫不知情。

两人在山腰相遇。

一个喘着粗气，一个满眼惊讶，但好像都在疑惑：你怎么也来了？

一个问：“怎么没回家？”

一个答：“去看小妹了。”

但这一问一答好像都和疑惑没什么关系吧。

一阵尴尬后，陈若风提议：

继续登山。

山顶是一块平地，建有一座风亭。

阳光出来了，把亭顶的积雪照得明亮，不时有风拂过，吹落阵阵雪花，吹出一方冰清玉洁的天地。

在一片冰清玉洁中，陈若风问李雨婷：“你小妹还好吗？”

阳光洒向头顶，把李雨婷的脸庞映得清白如玉，她的心也仿佛充满了光亮，于是不自觉就打开了话匣，像是要偿还欠下许久的话债：说她姑姑家如何对小妹好；说她小妹病好了也没再生病，也变胖了；说她爸爸又找到新的活计，可以晚上出去干活了……云云。

陈若风只顾听着，不时笑笑。

他斜靠在栏杆上，看见女孩脸上的忧愁逐渐褪去，心里也多了几分欣慰。

谈话在一大块雪从亭顶掉落之后，暂停了。

李雨婷跑到亭外，捧起一把雪，转头问：“老师，您说妙玉为什么要用梅花上的雪来泡茶呢？”

陈若风说：“你这《红楼梦》看得可够细致的。那妙玉埋雪和黛玉葬花是一样的。她们都想留住什么，或者寻找什么。”

李雨婷掂掂手上的雪：“如果能留住了，还要去寻找吗？”

“可是，很多东西是留不住的。”陈若风说得很认真，可能是被李雨婷的才思触动了。

李雨婷把雪扬向风中：“老师，那您说雪一停就来登山的人，是不是也在寻找什么？”

陈若风笑笑，眼神随着飘扬的雪飘远：“人的一生啊，其实都是在寻找……”

“寻找什么呢？”李雨婷没有最天真地问。

“缺什么，就找什么呗。”陈若风只有更天真地答。

“那您来找什么？”李雨婷眼神闪烁。

陈若风一时沉默，又反问：“那你来找什么？”

李雨婷也沉默了，抿起的嘴角上落满阳光和雪影。

两人陷入沉思之中。

……

一阵沉默后，陈若风提议：

该下山了。

两道身影向着山下走去。

像是要去寻找什么似的。

临近中午，阳光变热，雪薄的地方已经化成雪水。

山路变滑了。

山路上的两个人，忽左忽右，忽前忽后，边走边聊，边聊边走。步伐丢三落四，深一脚浅一脚；话题乱七八糟，东一榔西一棒。

说话间，两人来至一处台阶路段。只见上山时踩出的脚印早已变成水窝，一级一级的石阶上，雪和泥混在一起，看起来十分危险。

两人提高警惕，小心翼翼。

可越是小心，越容易出戏。

走下台阶没几步，陈若风一不留神，一个趔趄！像被什么铲了一下，瞬间以托马斯盘旋的姿势在雪水里滚上一圈！雪水四散飞溅！裤腿上沾满一圈雪泥。

李雨婷走前几步，欲笑还羞，向陈若风伸出手，又迅速缩回去：“老师，没，没……没事吧？”

陈若风扶着路旁的一个树桩说：“没事。看我给你来一个奥运冠军李小双的上杠动作哦！”说着双手用力，纵身腾起一跳！

李雨婷被逗笑了，边笑边说：“这段路最滑了……了……”

“了”字之所以拉长音，是因为她光顾着笑了，突然脚下一闪！呛忒忒扭两步，瞬间以下杠失败的姿势在雪水里摔出一圈泡泡！笑声戛然而止！粉色的羽绒服上挂起一层泥影。

陈若风走前几步，面带笑意，向她伸出手。

她犹豫一下，也缓缓伸出手……可不知为何，手却伸得怯生生的，犹豫豫的。

陈若风果断延长手臂：“摔坏没呀？”

可万万没想到，两人拉手之间，不知是哪一个的用力方向不对，还是哪一只手的角度太偏，只见李雨婷只站起半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