幅,突然脚下一滑!又一个趔趄!向后仰的同时又向前扑去!
陈若风正站在石阶上,慌乱间被李雨婷拽住了袖子,连带着也向前扑去!
顷刻之间,两人以义无反顾的姿势奋不顾身地向下滑去!
吨!吨!吨!滑下一阶又一阶!
就像在寻找管道冲浪的感觉。
最主要的是,滑行的过程,李雨婷是叠在陈若风身上进行的,可能是惯性所致。
结果就是:一个毫发无损,一个裤子开花。
陈若风满脸哀哉:“为什么你没事?”
李雨婷欲羞还说:“老师摔坏没呀?”
陈若风拎起裤脚:“裤子为什么会开花?”
李雨婷文理结合:“额……摩擦力等于正压力乘以物体表面……千裤万裤梨花开!呵呵呵……”
在一场大雪纷飞之后,两个登山偶遇的人,义无反顾的摔成了战友。
或者难友。
或者朋友。
徐晓杰对陈若风煮的饺子提意见了:“好像没煮熟呢?”
陈若风立即反驳:“行了,为了给你买几个饺子,都摔成啥样了!裤子都开花啦!”
徐晓杰立即受用:“陈老师受累了!来,敬你一个!饺子就酒,越喝越有!”
陈若风撒谎成功,赶紧举杯附和道:“来!走一个!……”
两人在温暖如春的出租屋里,喝酒唠嗑,亲亲闹闹,搂搂抱抱,四处散发荷尔蒙的味道……
仿佛这个冬天,跟他们无关似的。
不得不令人想起那句:春天到了,万物复苏,又到了……
10
山城雪后的街道上,车影闪动,雪水四溅,到处响起嘶嘶声和咯吱声。人们都在为生计奔忙,仿佛时代巨人正在推动时代巨轮滚滚向前!
巨大和宏大就意味着不会顾及卑微和渺小,亦如几乎所有蓝图都不会描摹市井生活。
时代难免落下微尘,蓝图难免出现划痕。
有些灵魂,一不小心,就被遗落了。
……
这个冬天,来得有些早。
陈若风不由得想起郁达夫写的《故都的秋》。
在这秋冬转换的季节,在这初雪的傍晚,或许才能理解作者那一句“北国的秋,却特别地来得清,来得静,来得悲凉……”。又如游览京城时,所能感受到的那一种不知何来的庄严与肃穆,典致与贵重,在红墙黄瓦的映衬下,所要展览的那陶然亭的芦花、钓鱼台的柳影、西山的虫唱、玉泉的夜月、潭柘寺的钟声……
这些北国的景致,或许都是“悲凉”的代表。
在这种悲凉的气氛中,陈若风不由得狠狠悲凉了一下,以展示他对大国景观多样性的敬叹。
说到北国,陈若风又不由得想起上大学时讲“文学史”的丁老教授。
被学生昵称为“老丁头”的丁老教授因为老伴儿是地理系的,所以总爱在课上谈论一些地理知识。
比如,有一次,丁老就问:“咱们国家有几个‘北’呀?”
同学们正在尖端又强大简称为“尖强”的文学史中昏昏欲睡,突然被这个问题强大又尖端简称为“强尖”了一下,便奋力反抗地喊:“东北、西北、华北……”
陈若风讨厌一切有标准的问题,于是努力思考不标准的答案,忽然想到文学史的尖强,于是他就坚强地喊了一个……
“华强北”!
哈哈哈!同学们笑翻在地。
丁老瞬间被气到,嗷一声把他叫起来,问他:“你脑袋里的配件多少钱一斤?!”
其实,陈若风当时还想跟丁老说,在他老家的小县城里,还有一个地方叫“铁道北”,还有什么铁岭北、铁山北……
可是丁老不给他机会,让他去教室后面站着听课了。
他装模作样拿起书,边走边哼:一个老丁头,欠我两个球……
他还想去问丁老:“人身上一共几个球啊?你都欠我俩了!”
他猜丁老一定会这样回答:
“我有两个眼球……不能给你!还有两个……更不能给你!”
……
在对丁老两个球的回忆中,陈若风不由得努力悲凉了一下。
因为那时糖糖还在,并且因为这个故事或者事故,她还笑得没完没了的,一直笑了几天几夜,就像一部漫长的文学史一样——
刻在了宏大时代的一个卑微缝隙里。